一切就都只好是按照方子上的指引来cao作,而至于最后要做成啥样,他习二是一点准谱也没有。反正这回就坚决顶住身旁那个慧真和尚的冷嘲热讽,只顾着蒙头行事就成。
处置药材期间,习二统共打翻了四只瓷钵,掰坏了三片铡刀,砸肿了两枚手指,并被慧真拧疼了一只耳朵,也就是这样的成绩,才把这拨由多种草药混合,并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捣鼓出的一小撮粉状药底,此情此景,简直就连他习二自己,也觉得是惭愧万分。
就这么半分也不显眼,灰不灰白不白丢哪儿都让人看不进眼的玩意儿,居然就要花了老鼻子的气力,吭吭哧哧的忙活了一整下午才能制成!而你要是用手捏起一指来搓搓,那种感觉滑腻腻的像是摸着蛇皮,再放鼻尖嗅嗅,又是青草土腥子味冲的人三魂五窍都惊动似的。
所以到了最后,按照人慧真和尚的临时总结来看,这撮药末形似墙灰,貌同砒霜,其药xing就顶多媲美个东壁土刷锅灰什么的,如此一来,就真是白白糟蹋了上好的一介原材,枉费了培植新人的一片苦心,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是拿着人参当柴火点!要早知道是这样,就该先验了方子免得你一味的胡来。
习二心中无底,自是有口难言,薄绢中所述的熬制前的最后一步还未完成,这粉末状的萃取物如此算来也还只是药胚,还需有一物作药引调制,接着在文火上炼制方能熬为丹丸。
对于这个陌生的药引,他心中就还存着疑问,有心想问问丹房里默不吭声的慧真和尚,走进去却见他正忙着在炉前起锅提药,把刚刚熬制的一炉‘七宝通地丸’取出来置于上风口待凉。
慧真这一下午几乎是忙个不停,这种同样的药丸,自然就做出不少,他单手插着腰不耐烦的等着锅里的成药冷却后再用手搓成丸状,瞥见习二走进来一旁站着,似乎yu言又止,就道:“我这七宝通地丸乃是少林疗伤圣药,外用活血化瘀,内服顺气调滞,一瓶数丸,又是便于携带,一向是我寺僧众行走江湖的必备之品。你看这样好用的东西,熬制起来也不过才用了七味药材,而你这撮土做出来倒要数十味草药变着法的耍那什么一触即废的花样,这回又是怎么了?瞧你这模样,是知道弄砸了想再要一轮材料了对不?真是厚脸皮,厚脸皮啊!”他一边笑骂,一边摇头。
厚脸皮我刚才就不是拿一口袋是整箱搬了!习二心里这么愤愤的想着,嘴上却老实问道:“师叔,我这药方里还写着一枚引子,但我有点搞不明白,您能告诉我一下,这‘轮回汤’是什么啊?”
“哦?你这撮土还要加这玩意儿?有意思有意思,那好,我给你提个醒吧,你这引子在山下还较为难得,但在咱们寺里却一钱不值,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了吧?”
习二原本就有过朝着这方面想的心思,听到慧真这么一说,他脑子不由的一炸,嗫喏道:“你是说……这个?”他用手指指自己下面。
“完全没错。”慧真笑逐颜开,随手拿起炉台边的一口铜壶递给他道:“也别耽搁了,童子尿做药引效力增倍,刚刚我还瞧不起你这方子,不过现在倒也有些信了,你手脚快些,趁热和胚,我接下来教你熬药的窍门。”
习二只好一脸沮丧的拿着铜壶出门去了,而慧真却在里面笑的直打跌,他心道:墙灰外加童子尿,就简直是门绝配,师叔这方子是不是在戏耍这个少年就还未可知。在药局十年,他还是知道所谓的‘人中白’可治牙病,但只是那样凝炼成晶体的玩意儿已足够让人作呕,这直接喝尿的药引,听是听说过,也不过是被大家伙都当作庸医们的惊言诳语,糊弄村妇骗钱财罢了,却没想到今天还真见到有人痛痛快快入蛊的。
习二很快就捏着鼻子带回铜壶,却看见慧真早已躲的远远的,药局和尚还笑着大声指点他如何和药胚的方法,他此时无法作想,也只好侧过身子偏着脸的把药给和了,好在鼻孔闻不着气味,就只是心中泛恶。于是又按照和尚的吩咐,把药泥放在药盂里用铜锤捣匀,接着双手小心捧着放进药炉盖上顶盖,这才不由自主的大力呼吸。
照着药方中的描述,药引接入之后,要用文火炼制,则药熟自成,习二反正也根本不明白这‘自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他搬个凳子扇着小扇稳着炉火,边皱着眉头看着炉盖啵啵的向外冒气。
不一刻,炉盖里突然有蓝se的火苗蒸腾而出,此景甚是突兀,把慧真在旁看的莫名其妙,他心中讶然,经验却在,赶忙大声的指挥习二迅速的拨火降温。他揭开炉盖,却只见药炉内此时的炉壁上映的是蓝汪汪一片,那盂中原本摊成一团的药胚隐隐泛出异样的光泽,并且居然在自动收合成丸。
慧真惊诧不已,就连忙拿起根火钳,夹着药盂的边缘把药起出炉来搁在桌上。其时异光不止,那药丸在盂内滴溜溜的打转,等到习二灭了炉火赶上前一同观看之时,那药丸已突然停止了自发的转动,一股青烟突然从药丸上轻轻飘起,刺啦一声,像是用凉水浇上了炭火,随即那蓬蓝se的异光似有形之物一般,极具收缩之际,竟是缓缓的收入在那枚药丸里。
看到眼前的异像,慧真也是愣住了摇头不语,他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那药丸。
“古怪的很。”他吸着气惊道。
“竟然是冰凉似铁!”药局和尚缩回手来,竟然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师叔……”习二在旁边看的奇怪,他道:“这药……算是做成了么?”习二就心想这慧真在挑药剪药直至熬药从头到尾都没出手相助,这会怎么又猴急的跳出来,丫是不是想现场夺了老子的心血吃个便宜果子哦,因此倒是立刻提起了小心,眼见一旦不好,就立马上前抢药的心思,但他也不想想,人要是真的有这打算,他要是能抢的到那才是有鬼了。
“我哪知道成不成?不过制药医领做了十三年,这回还是头一次碰上低品药材成药还显药兆的,但瞧着这情形,我想应该是成了吧?”
“师叔,药兆是什么意思?”习二脱口问道。
“跟打造好的兵器一样,一旦出了非常了不起的成药之后,一般都会有天示。”慧真盯着那丸药材,说话间像是呓语。
“那师叔,天示又是什么意思?”
“上天的指示!唉,我说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么,你个小毛孩子要知道这么多作甚!”
“但这天示的药可是我做出来的哇。”习二觉得这下该提点提点这个疑似要有夺药之心的师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