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洋的布局是由内而外一圈圈的排着座位,其间供人穿行的过道,铺设着地毯直通大门。郭巧巧脚深脚浅的还没走出几步,旁边突然有支脚伸出来,绊的她踉跄着脚步向前连跑了几步,终于控不住身形,向前猛摔。醉酒后本来就已是脚步蹒跚,这一摔将下去,面孔朝下,虽说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怕也是要落的个唇裂齿碎的结局。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一只异常强壮的大手在郭巧巧面孔将将要挨着地的刹那,将她稳稳托住,阻住了去势,那个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外国人,却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在近前。他盘膝蹲在地上,郭巧巧身体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一支手臂上,他却毫不见吃力,竞像捡一只麻雀似的支着她站起。
郭巧巧斜眼怀疑的盯着他,那人连忙双手向后一摊,一边用眼神示意她向后观瞧。
化妆美女的身后,一个四方脸的中年男子剔着牙斜倚在座椅上,他缓缓的收回横在过道的右脚。这人头发竖着中分,脸上由额头至唇角一道长长的疤痕,煞是吓人,他神色平和,对着帮了郭巧巧一把的外国人竖起了拇指,随即指尖转向,却是指向地面。他口中鼓动,喉间咕噜作响,吸了一口浓痰,伸手从桌上拿个杯,很随意的吐在杯里,眼睛精光四射,挑衅般的着外国人。
那外国人点了点头,却立即向后退了两步,竟是不愿生事,不再关注此间纷争,又默默的回到吧台喝酒。
郭巧巧倒也认识这个四方脸,酒醉后的她此时神智却还算清楚,这个叫金畅的男人原本是金色海洋老板陈鹏飞的得力手下,他和黄毛大勇两个人,被称为是香港教父手中可打出的两张王牌。
“金少,场子你闲蛋子了,伸腿绊老娘一下干么?”郭巧巧翘着脸盯着四方脸。
“我说郭小姐,以前对你客气是在那死鬼祁家二少爷的份上,我们老大认你这个干闺女你还以为是真待见你了?呵呵,出来讨生活哪还不有个一一二二的规矩,你堵客人的脸扰了场子的生意,不给你提点下显然是说不过的。”
“金少,给你面子喊你句好的,你别以为我郭巧巧第一天出来不懂场面上的规矩,单我可都给买了,你还想要什么?老娘今天就是这场子的客人,带着钞票来消费的,怎么?”郭巧巧打了个酒嗝,眼皮不由自主的合合闭闭,刚才喝的酒的后劲有点上来了。
“行啊,来消费的是不?那你喝了我的这杯酒,你辱骂客人这茬就算揭过了。”金畅了身边站着的他的一个小弟,那个长得很猥琐的手下陪着笑的递上一杯酒,掰开郭巧巧的手指塞进她手里。
郭巧巧醉眼迷离,把酒杯拿到眼前晃一晃,橙黄色的酒液晶莹透亮,似乎有些白色的尘末浸在杯底。
她一无所觉,砸着嘴晒道:“不就是酒么,喝就喝!”说完一饮而尽。
金畅脸上那道暗红色的长疤稍稍扭曲,他露出笑来,冲着手下又吩咐道:“扶着郭小姐去休息室,她一定是很累了,需要多多休息……”
安东尼杰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睛盯着舞池内疯狂悸动的男女们出神,对于接下的这个工作,心中也委实充满了无奈,好好的一个私运贩子,又怎么沦落着要去做什么杀手?着这些沉醉在**中的灵魂,这世界真是充满了讽刺。醉酒的妓女,胆小的嫖客,哪怕是这大洋彼岸的另一边,却也满是这些龌龊,活脱脱是一出人间闹剧。
安东尼想着自己的心事,对于这趟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跨国杀人工作,他还有点犹豫不决。
50万美金的首款已经打进他的账户,报酬对一个多年与边境缉毒人员和警察周旋的走私者来说,确实已经足够令人满意。但只是为了雇主那种无聊而膨胀的复仇心态,去毫不留情的杀掉一个从未谋面的家伙,这样的事,自己又到底能不能做的出呢?
美国力王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自己内心中这些无端冒出来的念头不解的很,自认为性格上还算坚毅,多年以来,在军队里,或是走在边缘地带,夺取别人的生命也已算是家常便饭,可那些授命于人或为了生存而做的勾当,却从未有什么良心上过不去的时刻。而现在……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叫声,安东尼转身观,只见刚才自己好心扶起的那个漂亮女郎被一个黑瘦的家伙拽着手臂,她高声大叫,似乎在骂着什么,双手挣扎着,拼命的要从那家伙的手里脱身。
安东尼叹了口气,他本身的打算是完全不想介入这个国家的任何事务,低调的走一个过场,完成本该完成的工作,但这个极度讨厌男子凭着力气大而欺凌女性的脾气,却又让他克制不住的不得不打破自己的临时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