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转瞬到了第二天早间,疲累一晚的郝羽垂着脑袋就睡的实在香甜,他的口腔和嘴角的破损处已经逐渐开始发炎,而在这样的一团糟糕的状况之下,他居然还能像个婴儿一般睡的圣洁而安详,把口涎顺着血痂缓缓的流到嘴边,接着在均匀的呼吸下吹出了一个吐沫泡泡,波的一下轻轻的爆开,不久之后,又是一个。
三个街头混混一早就相继醒转,在屋里屋外的转悠很久了,而到郝羽酣睡到吐泡泡这一幕的黄毛小勇虽然此刻的内心中尽是惶恐不安的焦躁情绪,也禁不住啼笑皆非的跟两个马仔打着招呼让他们一起观,三人直直的盯着郝羽正得有趣,马仔大军的表情却渐渐的显得凝重起来,他压低声音对黄毛小勇道:“小勇哥,一会儿我们是不是真的要……那个……”
黄毛听了这话却只是沉吟了半晌并不出声,他旁边的二毛着急道:“大军哥,怎么事到临头了你还问这个?难不成你现在倒要发什么慈悲了?昨天姓高的当着我们面说的这些的时候你可也没反对。”
“他用那种口气说出来的话我又能怎么反对?我问小勇哥又没问你,你脑袋里要能有个秤盘摆的住斤两,那就不会是凡事都是我替你拿主意了,这回你倒能豆似的,你要知道这可是一准掉脑袋的大事,由不得耍了性子不分轻重的乱来,去去去,一边凉快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都他妈的闭嘴,到了这个时候你们俩小子怎么还像平日一样吵个不停?声音都给我放低了,事情到底怎么样我心里早已有数,用不着你们跟着瞎起哄。”黄毛凶狠的压低了嗓音说道。
两个马仔于是都不言语了,小勇就又走到紧闭的屋门前扒着缝隙向外张望,良久,却又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道:“不是大哥这次非要把你们俩个拖下水,这次凭良心说也是为了你们两个好,咱们在姓陈的那边混了有三年了吧?就是有我大哥照顾着咱们仨也就是个打杂的命。可这次姓高的为了这个小子居然能开的出一百万的价,这就是随便丢给道上肯拼一把的家伙这小子也终归是丢了命去。你们倒是自己也好好想想,咱们会里的那老三、笨牛、钱道成这些个成天脑袋别在裤腰带里主,他们会不会接这个活?咱们这种小角色也只是碰上了和姓高的算是有几分交情又是同样为了他吃了这小子的亏,人家才能把这桩生意照顾的丢过来。”
“小勇哥,事情可不是你这么说的轻巧,这……这可是一条人命啊,要是被逮到……”大军用手指抵在自己头上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这个还要你跟我交代?但一百万是什么概念?咱们提着脑袋收一辈子保护费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更何况人姓高的也都把咱们仨的路线给安排好了,而且大军是知道的,这公子哥样小白脸的脑子那是确实不简单的,我琢磨着只要按照他说的把一切办妥并保证不出任何差错,咱们这回只要能跑的出平江市,那还不就得是海阔天空任鸟飞的结局?就平江那些个公安,谁又能把咱们如何了?”
“小勇哥,我不是怕犯事,我是怕那笔钱……你说这姓高的会不会摆我们一道?事情要是给他办了,最后啥玩儿也拿不到,那不就完了?他可是已经在去美国的路上了,没道理今后还能念着咱们啊。”
“大军不是我说你,我承认你脑子确实比二毛转的快,平时出个歪主意想个鬼点子也尽用的上你,但你小勇哥在这件事上的处置哪还用你交待,我跟你们俩说个明明白白吧,我昨天在你们去换小丫头的时候,已经和姓高的去了趟搪瓷巷老毕的那间铺子,姓高的可是当着我的面给了老毕一百万现金,又说好了由他做个保人,只要在事后老毕确认我们把事情做了,那钱就准是咱们的了!喂,你们也知道老毕是什么人吧?他做保出的有名有姓的事在平江这块都好十几桩了吧?更别提他那间铺子就是靠口碑一点一点攒出来的,人才不会贪你这一百万,再说姓高的连保费都给了十万。”
“我操,死老鬼这回钱可赚的忒容易了,唉,要不怎怎么说人和人真是比不了的啊,咱们要在刀尖火口的冒着挨枪子的风险拼命,人啥也不干就给管管钱都拿个一成佣金,我说老大,你早知道姓高的带着那么许多现金,干么不一块抢了拉倒,他反正要跑路,又不敢报案,倒可直接免了干这茬脏活。”
“唉,这家伙贼着呢,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去老毕那之前我都不知道他要干啥,我又不是神仙,我哪儿知道他带个大旅行包里装的满满的都是钱?我还以为是他带着行李呢!喂,我跟你们说,一包钱摆在你面前真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事,你想想啊,有了它,咱们仨去东北边城寻个好铺面开个麻将馆子,到时候吃香喝辣,房子,车子,女人说不定要不了几年就全有了。你们说,这值不值得赌一赌?”
“赌了,干么不赌?我受够了成天吊着胆子去吓唬人的勾当了,小勇哥,没说的,接下来怎么干全凭您一句话。”二毛在旁鼓嚣着摩拳擦掌,大军却显得心事重重,蹲在旁边并不搭小勇的腔。
“怎么,大军,到这个节骨眼了你这是想撂挑子不干了还是怎么着?不过也没关系,这些年兄弟们都是风里雨里的闯过来的,真的有什么想法了也不能怪你,就只能怪这事太大,脊梁骨软点的恐怕就掂量不住,不想掺和等下就一边呆着吧,回头事情完了你走的,我们走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