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掌横空而出,带着要捏碎人手腕的力道握住了那人劈头盖脸扇下来的手,霍斯然冷笑连连,胸腔里的怒火瞬间被逼到极致,慢慢握住孕妇的胳膊将她拉开到安全区域,随即一记凶猛的拳头用尽最大力气狠狠砸在了那人的脸上。
那人痛得半天爬不起来,半晌才强忍下嘴里的鲜血淋漓,怒吼着打了回去。
街上,一片混乱。
车里,那还沉浸在梦中情绪里的小女人,呆了。
多年了,没见过或思安与人正面起这样大的冲突,还是因为一个孕妇。她想立刻开门下去,却不想霍斯然在下车前,就已经将车门锁了。
一时,那样的急切,心痛,统统化作眼泪涌上来,她拍着车窗,哭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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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里出来,那孕妇不断地道谢,面含抱歉和感激,不久,孕妇的丈夫也来了。
来时一脸近乎疯狂的急切,拽着自己的妻子的手连问了五次“怎么样”,一直到确定妻子没事,孩子也没事时,整个人才勉强安定下来。
“谢谢。谢谢你们。”丈夫不停地握着霍斯然的手,感谢。
“没什么,”他淡淡的,“照顾好她。”
回头,却发现身后一直跟着的那个小女人不见了。
霍斯然的心里顿时像被挖空了一块,泛着几缕血丝的眼眸急切搜寻着急诊室楼道,敏感的神经线在太阳穴的位置,突突跳着,跳得生生抽痛起来。
蓦地,她却出现在了打开的电梯口。
“我去买了一些保养品,不知道哪种好,就照着推荐的牌子各买了一些,”她拿了几袋东西,想递过去却犹豫着不敢确定,看一眼孕妇的肚子,“……几个月了?我买的这些东西,用得上吗?”
不管用不用得上,两夫妻都很感激,握着她的手,感谢的话说到了尽头。
霍斯然一双深眸直直地钉在她身上,一丝一毫都不错开,心里近乎紧绷的担心。
“我们回去?”送走了那一对夫妻,他哑声问。
她怔怔地盯着那个孕妇消失的方向,回神,十分勉强地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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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然,你羡慕吗?”她几乎,是很贴心地问道。
闻言霍斯然就心里一抽,抿着唇没有答话,只是探身过去帮她系好安全带。
“你指什么?”
她的小手轻柔地抚上他的拳头,上面指节的部分有刚刚打架时造成的擦伤,目光如水般柔和地看着他:“孩子。有你自己的孩子,像刚刚的他们一样。”
霍斯然身体一僵。
慢慢抬起深邃如海的眸,如深蓝的夜幕一样将她笼罩,开口,温暖清爽的气息轻轻撒在她脸上:“我没有么?”
他怎么记得,他有两个。
她柔美地笑了一下,竟让他看出了几丝凄凉的味道,柔声重复一次:“我是说,像刚刚他们一样。”
终于,还是避不可避地谈到这个问题。
霍斯然的手抬起,轻轻抚摸上她的小脸,凝神她透着哀伤的眸子,也决定,不再逃避:“我说我羡慕……也想要……你要如何?”
最后几个字,他问得忐忑低哑,想知道这个小女人心里,到底如何想。
果然,她纤长的睫毛一阵颤,看得出心里骤然很痛很痛,她早该猜得出来了,没有男人会不渴望这些事,尤其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早已安定,却没有这些。
她笑,眼里腾起几分水雾,也轻轻回摸着他的脸,哑声道:“可我好像……给不了。”
“三年来,我们没有刻意,却也已经无意中试过很多次了,不避孕,从来都不避,可是……就是一次都没有。哪怕是这一次,我自己都感觉有了苗头,去测,还是……不行……”
……所以?
霍斯然深眸里有痛意在压抑,等着,等着听她的所以。
“斯然……”她有些撑不下去了,低了头,将痛苦沉沉地压下胸口,嗓音艰涩起来,“我知道……你想……我也会配合一直试下去,我只是怕……万一试到有一天我们都不行了,该怎么办……”
“我知道有很多人,不孕去领养,也能生活得很快乐,但是……”但是他说了他想,她却没有办法满足,这样让他委屈着的一生,她不忍心。
“但是如果,有那个机会,也有那个方式,我……”她纤眉蹙着,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撑着不落下,忍痛道,“我可以接受……到时候你是决定找人代孕,甚至……离婚……如果是以这个理由对我提出的,那我……可以接受……”
她甚至尽量地笑了笑,以示她可以大度。
哪怕,心里已经痛到想死。
霍斯然哪里可能不知道她的感觉?可是——
他这是都听到了些什么?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
抹开她侧脸上的发丝,将她整张小脸的情绪都暴露在他眼下,一丝一毫都隐藏不了,他慢慢贴近,居高临下地抵着她的额头,淡然而凄冷地笑了一下,嗓音沙哑得令人心悸:“你这是在……替我可惜么?觉得如果娶的是别人,那我霍斯然的人生,或许,就可以圆满了?”
“林亦彤,你为什么不再往前想一想,如果你这辈子遇到的不是我,那你的人生,是不是也很圆满?”他笑得凄冷痛苦,“可以身康体健,结婚生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得一身凄惨,却还在嫌弃着自己不能给我生孩子,劝我去找代孕,劝我离婚?”
她肩膀抖动着,痛苦得不能自已,已经有眼泪从眼角渗了出来,痛苦的声音却还压抑着。
霍斯然的眼角也干涩得厉害,凑她更近,捧住她的脸继续道:“林亦彤,你知道我爱你什么吗?就是你每一次在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心里,就只有我,甚至连你自己都没有。你永远只看得到我的痛苦,开心,却死都看不到你自己的。”
“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相爱?”他褪了大半血色的薄唇已逼近她的唇瓣,眼神如刀,如剑,割伤彼此,“因为,那么巧,我霍斯然眼里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他说“爱”,她听了已经彻底崩溃,呜咽一声哭出声来,眼泪开始簌簌地往下掉。
“跟我在一起,因为我的缘故遍体鳞伤,因为我的缘故,你终身残疾,连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你觉得,我不愧疚吗?我有多想让时间重来一次,只要你健健康康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就可以!”他眼里绽开大片的血丝与难以消泯的痛苦,“林亦彤,我连这些都不能,你明白吗?!!”
那从胸腔里震出的低吼声,如困兽的嘶鸣,发.泄出了他这么久时间以来的压抑。
她终于颤抖着肩哭出来,抱住他,发泄着自己的痛苦。
她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残缺和无能哭过,以前只有恨和抱怨,现在却是纯粹的痛哭。
“对不起……斯然……我好难过……我没有办法给你生孩子,哪怕我想……哪怕我再想……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你推给别人,可我真的……我真的没有办法……”
霍斯然心痛到无以复加,拉开她的手重重地吻上去。
咸涩的味道染满了彼此的唇舌,很重的力道碾过唇瓣,撬开了往里吻去,堵住她的呜咽,他听得心都颤了,只想抱着安慰到天荒地老……
“你觉得什么人能配我?还是,随便哪个能生孩子的女人,都可以?”他贴着她的唇瓣冷笑,哑声说,“我觉得不行,彤彤,我一辈子都想不到跟除了之外的女人一起是什么感受,我接受不了……”
“你怕会委屈我一生,我却只怕你会因为不孕而痛苦一生,连你是不是因此恨我,都没那么要紧。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害怕你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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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结婚以后,霍斯然就觉得,从此她人在他的羽翼之下,他必然,死都不会让她再受半分的委屈。
可这一次,竟然这样。
他心里的痛铺天盖地的,却硬生生地不知道该去怪谁。他只能……努力些,更努力些,让这委屈去得要多快有多快。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比起有没有孩子这件事,她的一点点难过,才会更要了他的命。
回到别墅区的时候,已经九点半。
孩子们睡了,在楼上的房间。
楼下是客房,一般没有人用,但此刻却不同。为了避开孩子们的视线和耳朵,霍斯然没有上楼,只拥着她关上了门,抵在门后,那火热的在脖子里蔓延开来,带来全身过电般的酥麻快慰,他喘息粗重错乱,解开她的上杉直接往下吻去,解开文胸的前扣,直接地埋在她胸前衣衫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