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我叫程蝶衣，是石……天洲的妹妹……”蝶衣在程天洲介绍之前抢先开了口。

这一句话让少年的脸色变了又变，十分转头看向身边女孩，却见她眉眼平和，唇角含笑，没有丝毫的异色，顿时心头一阵闷痛，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揽住她肩膀的手慢慢无力的松开来去。

被蝶衣美貌的吸引的客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纷纷点头与蝶衣握手问好，更有胆大的男生直接说出想要交往的要求。

程天洲兀自站在一边，眼神空洞，全然忽略耳畔边的各种嬉笑怒骂，脑海中不断盘旋着蝶衣的回答，

妹妹？我的妹妹？那我究竟算什么？这些天的朝夕相处，绵延千年的寻找相遇又算什么？

女孩被人群包围着，对答如流，笑容温婉大方，倾倒众生，眼波流转渐渐瞥向怔愣着的少年，知道他心思为何，不觉唇角涌现一抹苦涩，

石头，抱歉，在情殇解去之前，我不能自私的占有那个身份，请原谅我……

聚餐在奇怪的气氛中开始，程天洲独自坐在餐桌旁，不停地向口中倾到口味甘甜，后劲却不小的果酒，一言不发的望着被围在中间，颇受欢迎的蝶衣，心口处一阵憋闷，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爆裂开来。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时分，酒足饭饱，寒暄过后的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去，大宅又恢复了平日的安静，满桌满地的杯盘狼藉自有顾嫂带人收拾。

程天洲顶着一张通红的脸，酒气冲天，脚步交叠的向楼上走去，几次险些摔倒，蝶衣见到，赶紧上前去扶，少年却是神色难看摆手，苦笑着，看向女孩的眼眸中满是伤痛。

眼前又是一黑，蝶衣一惊，立马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掩饰着不想让对方看出端倪，这一次的时间好像格外长，等到眼睛能够再次视物的时候，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向楼上走去。

“你，怎么喝的那么多？多伤身啊……”蝶衣在卧室门口伫立良久，望着趴在床上的程天洲踌躇了好半天方才开口。

少年缓缓地坐起身，又是难过又是醉酒，将一双明眸烧得通红，喘着粗气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说？”

“我……”蝶衣咬着唇，不知如何作答，难道要告诉已经知道自己快死了，之后两个人再无喜乐可言，每天都要为死亡的来临而担惊受怕？

“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你把我看成什么？千年的寻找和等待难道都无法让你正大光明向外人公布我们的关系吗？你到底是不是想要嫁给我？”程天洲见蝶衣低头不语，心中不由一阵窝火，抬起头发出了一连串的提问，语调也从未有过的森冷严厉。

我怎么会不想要嫁给你呢？我怎么可能不想要自豪的向世界宣告你是我的，但我不可以，我希望我的石头可以永远完美无瑕，永远不会被我所累……

蝶衣依旧无话，泪却流得汹涌，身子无力地慢慢的蹲在地上，突然好恨自己的人生，既然注定要这样痛苦，那当初她就不该降临到这世上！

程天洲看到蝶衣痛苦不堪的模样，一阵后悔，看来酒真的不能多喝，是壮胆了，但也口无遮拦了，一个骨碌翻下床，凑到抱成团的女孩身边：“蝶儿，你别哭，别哭，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

少年手忙脚乱，无从下手，话语越发的无力苍白，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蝶衣突然抬头一把抱住了他，放声大哭，却是没有只言片语，

石头，我不想走，不想离开你，石头，我想要嫁给你……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了，再也不大声对你说话，我向你保证……“程天洲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空信誓旦旦的开口，还只道蝶衣如今还是一无所知，只愿拼尽力量去陪她好好的度过不知还剩下多少的日子！

最后在程天洲不停地哄劝下，蝶衣慢慢的止住哭声，沉沉睡倒在少年怀中……

月色如水，投射在窗纱上，闪着淡淡的银光，程天洲坐在地板上紧紧抱着那单薄瘦弱的身躯，酒气早已化作汗水蒸发掉，现在的他无比清醒，满是依恋的将女孩精致的眉眼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知道吗？和王子说你中了毒，命在旦夕，希望我好好陪在你身边，不要留下遗憾，可我宁愿用我的性命来作为交换，只要你能平安喜乐，我不想再经历千年前失去你的痛苦，蝶儿，不要走好不好？

次日清晨，蝶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只身躺在温暖的被褥中，本该在身旁的少年已经不知去向，抬头看看窗外高挂的日头，想来时辰已经不早，程天洲应该早已上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