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马蹄响动,数十骑人马朝着粮仓疾驰而来,正是果来带着手下一百多亲兵赶到。原来他今夜的居处便在离此不远的两条街处,本来便未及安睡,突然听得外面吵闹异常,走出房来看见火焰升腾的方向,居然是粮仓这等要紧所在,顿时大惊失色,当即率领手下的一众卫士赶来。
蒋贤眼见一众元军大气都不敢透一口,肃立街道两侧,恭迎果来的架势,已然猜知其身份,伸手自腰间取出数枚见血封喉的毒针,屏住了呼吸,静待果来自长街走近,便要出手。此时长街上虽有数百元军,但只要果来走到三丈之内,他有把握一击毙命。
秦卓峰目光闪烁的看着果来靠近,心中回想日间在城门口所看到的那个生性狡诈的万夫长海兰达,略一沉吟,阻止了徐瑛和朱权抽出腰畔的长剑,轻声说道:“稍安勿躁,不忙出手,为师自有打算。”
此时蒋贤已然看出秦卓峰是做此等勾当的行家里手,便也强自按耐了下来,和朱权等三人并肩伏于屋顶之上,静观其变。
平章果来策马来到那千夫长身侧,扬手一鞭夹头夹脑的抽去,喝道:“即刻率人,全城搜捕,捉拿奸细。”转头看了看远处城墙上哨兵手持的火把在黑夜中缓缓移动,并未发出敌人来袭的警讯,依旧放心不下,对身后两个快马赶到的万夫长传令道:“三军即刻戒备,你两个各自带一万人马上城墙,以防明军突袭。另外再派人去海里溪军中传我将令,所有骑兵立即戒备,准备厮杀。”说罢,掏出怀中三枚令箭,交给了属下,快步来到距离火灾处十数丈外的地方,指挥手下一众元军救火,看着此时已然熊熊燃烧的三间房屋,气得来回踱步,暴跳如雷。
朱权眼见他取出三军主将发号施令的信物,发布军令,双目闪烁,心中一动。
最近一段时日,天寒地冻,元军夜晚难耐寒冷,便即纷纷在居住的民居中,烧起篝火取暖,时有零星火灾发生,是以粮仓附近早备好了许多水桶,一众元军奋力扑救之下,火势渐渐小了下来。
果来眼见火灾蔓延之势已然被控制,略微放下心来。待得过了半个时辰,率军上城墙的两个万夫长派人回禀,说是并未发现城外有何动静。在城中搜捕一番的千夫长也派人禀告,说是直到此时,城中并未发现任何奸细所在。
此时火灾已然全被扑灭,果来听得属下回禀,并未发现明军大举来袭,城中也并未发现奸细,略微安心,收回了三只令箭,心中犹自忖道:这粮仓重地,早不早,晚不晚的偏生在沈鹏到来的这一晚发生火灾?
在他以为,儿子海里溪定然已经尊奉了自己的军令,驱赶着沈鹏的商队离开了庆州城,所以虽有些疑心,却始终思虑不透。转身查问一众负责守卫粮仓的士卒,迈步走进了火源起处,依旧青烟渺渺的那间大屋。查看之下,只见一片狼藉,地上碎裂着数个酒壶,一无尸体,并无其他异常,转身走出屋来,沉着脸吩咐将驻守此处的十数个元军斩首示众,号令三军。此时的他已然断定,这火灾乃是守卫粮仓的手下士卒,贪杯误酒,致使粮仓起火。
果来眼见并无明军来袭,放下心来,传出军令,让城上的两万元军步卒各自回城安歇,转身上马,便想离去。
正在此时,却见数个元军士卒推推搡搡的押着一个身穿羊皮袄的蒙古汉子,朝自己马前走来,不由得皱起眉来,仔细打量这个蒙古汉子。
此处街道之上,站满了手持火把的元军士卒,火光照耀之下,蒋贤看清了那个给元军押解而来,年纪约莫四十余岁的蒙古汉子的身形样貌,不由得身形略微一抖,面上竟是流露出一丝喜悦之色。当即便低声告诉了身侧朱权等三人这蒙古汉子的来历。
原来此人竟然便是跟随他远赴辽东策反,早年纳哈楚部下左将军观童的心腹,后投降明朝,在北平担任官员的乃刺吾。
原来乃刺吾在脱欢军中和蒋贤失散之后,只得谎称是沈鹏商队中的伙计,加之本身是蒙古人,便也没有遭到为难,向脱欢索要了一匹骏马,便即脱离了大军。不识路途,饥寒交迫之下,一阵乱逛,竟是来到了庆州。饥饿难耐之下,只得谎称自己乃是遭到狼群袭击的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