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眼唇红脸白的上官澜,瞅了眼心有戚戚的武念亭,再瞅向神情纠结的席方平,靖安帝笑道:“怎么,担心朕会订个丑八怪予你。”
“不,不是。”
“放心,朕很是看好你。既然想替你作媒,那定是许你天下最好的女孩,予你天下最尊贵的身份。”
最尊贵的身份?
莫过于皇族。
皇族中,有两位郡主,一位是东平王府的郡主龙咏萱。一位是西宁王府的郡主龙熙敏。难道是要为她们二人选郡驸马?
其余的人都已知靖安帝的心思了,但武念亭和席方平不知,二人想到一处。武念亭一时间急了,这席方平可是她看好的,不能给龙咏萱再或者是龙熙敏夺走了。念及此,她摇着靖安帝的腿,道:“皇帝伯伯,不要,不要替方平订亲。”
看着武念亭委屈的、肯求的眼神,看着她微嘟的小嘴,靖安帝心中一柔,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别急,父皇心里有数。”这个时候,靖安帝心中已有了主意,就算上官澜如今悔改了,喜欢上了武念亭,也没他上官澜的份了。靖安帝决定一切依着武念亭的来,只要是武念亭喜欢的就成。至于上官澜,见鬼去吧。
与此同时,席方平已是大骇的跪下,道:“陛下,臣下不适合当郡驸马。”
闻言,靖安帝“哈哈”大笑起来,越发欣赏席方平的耿直和不藏话,他道:“谁说郡驸马便是最尊贵的。你莫不是忘了郡驸马之上还有驸马吗?”
驸马?!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中,上官澜更是咬紧了牙,恨不得冲去将靖安帝一直半抱在怀中的小徒弟给抱过来,然后逃之夭夭。
东傲皇朝有公主吗?
席方平怔忡中,武念亭却是‘嘻嘻’的笑了起来。然后又觉得不好意思,伸手捂住嘴的同时,将小脑袋扑在靖安帝怀中。
上官澜那不同一般的神情尽落武老爷子眼中,武必恨铁不成钢的再度戳了戳上官澜的头。
“陛下,我朝似乎没有公主。”
“谁说没公主?朕有个明镜公主是天下皆知之事,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席方平这才想起年初时靖安帝御封武念亭为明镜公主之事,虽然御封之事被一众朝臣拦下来了,但天下人尽皆知,但凡武念亭入宫,宫人皆以公主待之。而无论宫内、宫外,靖安帝皆以‘朕的公主’称呼武念亭。
席方平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脑袋,总算明白靖安帝的意思了。而武念亭呢,不想心中所愿居然要被靖安帝成全,她心中的小老鼠高兴得‘吱吱’的笑个不停,便是扑在靖安帝怀中,但那肩膀却是一抖一抖的,谁都看得出来她在笑。
但看在席方平眼中,他觉得武念亭笑应该是觉得这件事肯定相当的好玩了。
上官澜这个时候没有看小徒弟,而是紧张的看向席方平。偏偏此时,席方平也看向上官澜。
二人的眼神一相遇。上官澜别扭的扭过头。而席方平呢,怔忡了一下后,咬了咬牙,道:“陛下厚爱,臣无以为报,只是……只是……”
万不想明明方才还豪情满怀、爽直过人的人居然扭怩起来,靖安帝奇道:“只是什么?”
“只是,臣……臣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众人异口同声的“啊?”了一声,武念亭不再笑了,急忙从靖安帝怀中转身,大眼盯着席方平,问:“你喜欢上谁了?”
“这……这……”席方平摸着脑袋,不知再该如何回答。
只要席方平喜欢的人不是小徒弟,那还有得救。于是,上官澜一双俊目再度紧张的盯在席方平身上,期待着席方平的回答。
看着上官澜期待的神,看着一众人都盯着他,席方平顿时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再摸,再摸下去,你后脑勺的头发就光了。便是光了,你也得给朕一个答案。”
闻得靖安帝之言,知道今天没个交待只怕脱不了身,席方平一咬牙,道:“陛下可知汉哀帝和董贤的故事?”
呃,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二人的故事多了去了,你指的又是那一个?
“如果不知汉哀帝、董贤的故事,那卫灵公和弥子瑕的故事呢?”
如果说席方平先前的‘汉哀帝和董贤’让人如身处一片云里雾中的话,那‘卫灵公和弥子瑕’就让所有的迷雾拨云见日了。
因为这两对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断袖。
汉时,汉哀帝和董贤之间感情暧昧,有一日二人同榻而眠,哀帝见董贤熟睡不忍吵醒,于是不得不将自己的袖袍割裂去办公事,是以有了日后的‘断袖之癖’之谈。
至于卫灵公和弥子瑕,讲的是春秋时期,卫灵公有个男宠名唤弥子瑕,生得俊美非常。卫灵公爱极了他。两人情浓时,弥子瑕在桃园里摘了个桃子咬了一口,觉得很甜,就把剩下的给卫灵公吃。卫灵公感动之极,说‘卿对我真好啊,吃一口甜桃都不忘记我’。当然,后来弥子瑕色衰,卫灵公不喜欢他了,就以‘以剩桃哺君’治了弥子瑕的大罪……
一时间,众人都大彻大悟,都不自在起来。独有武念亭,很是糊涂的看着席方平。
“对不起,陛下。”席方平语毕,起身,似逃般的迈着大步而去。去时,仍旧不自觉的看了上官澜一眼。
得知真相的上官澜一时间就像被雷霹中了般。一时间,一年多相处的点滴还有席方平对他的照顾,上官澜心中更是电光一闪:啊啊啊,不会是我罢,不会是我罢,天啊,来道雷,劈了我得了。
东傲不禁男风,也无人会看不起男风。比如说逍遥王府的逍遥王爷就曾经以有十二男宠而羡煞天下不知多少人。
但……这般大的一个乌龙,令方才还有雄心大志的靖安帝感到相当的不知所措。
“皇帝伯伯,汉哀帝和董贤怎么了?卫灵公和弥子瑕又怎么了?”
“呃”了一声,靖安帝不知该如何回答武念亭的问题。突地,靖安帝想起龙世怀前些时日向他说及上官澜是如何教导武念亭什么是‘男女授受不清’的事,他当时还很不厚道的笑得前仆后抑,如今他似乎也开始同情上官澜起来。有时候有些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众人心思转念间,上官澜已是临空跃起,在龙世怀、靖安帝等人‘啊’的惊呼下,上官澜已是将小徒弟从靖安帝怀中抱过并一鼓作气的抱着小徒弟如飞而去。
天巧、天英二人急忙飞身相随。龙世怀正待飞出,不想靖安帝一把将他拦下,道:“你是要去给天珠讲解断袖之癖呢还是要去揍席方平那小子的人。”
凭什么揍人家?那是人家的特色,天生的不可更改。都怨你们这群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人。武必心中愤懑的同时,脑中又有乌鸦飞过:呃,此番似乎真的是皇帝急了。
“看方向应该是清荻斋方向,澜儿肯定给他的小徒弟上课去了。我们晚点子再去。”靖安帝的话语中无不带着懊恼。
“陛下,那……席方平连升三级的事……”赵公公期待的看着靖安帝。
“君无戏言。他是人才,人才便得提升,这和他拒婚无关。”
“陛下,请恕老臣直言,陛下您还没赐婚啊。”武必抓狂。又道:“陛下您只是试探了一下,试探了一下而已。”
对呀,只是试探了一下而已。这么说面子还在。靖安帝就坡下驴,抓过扇子,替自己扇着风。
一众人在跑马场转了一圈后,算着时间往清荻斋方向而去。临近清荻斋,从窗口看去,武念亭正抱着上官澜的腰身,将头埋在上官澜怀中,一动不动。
只有受了打击的情况下,她才似一棵蔫了的白菜,无任何活力。
众人决定不打扰他们二人,于是纷纷放轻脚步,凑近窗口边,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天珠会恨方平吗?”
“不会。你喜欢人家并不代表着人家一定要喜欢你。人各有喜好,强扭的瓜不甜。”
好吧,上官澜总算知道什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强扭的瓜不甜’还是他当初谆谆善诱小徒弟的,唉……
“师傅,徒儿是不是非常的丢脸?”
什么丢脸?靖安帝一听,脸都黑了。正待进去,武必却是一把拉住了他,作手势要他看看再说。
只听上官澜道:“天珠从始至终没有当着席方平的面说喜欢他的话,所以算不上被席方平抛弃,更算不上丢脸。再说,天珠……”说话间,上官澜抬起小徒弟粉嫩的脸颊,道:“你心目中的真心英雄果然就是席方平么?到底是那个《告天状》的席方平还是现实生活中的席方平呢?其实,现实生活中,像《告天状》中的席方平般讲忠孝仁义的人有许多许多,这也是我东傲能够繁荣昌盛的原因。没有这个席方平,我们还可以找下一个张方平、李方平、王方平,你说,是不?”
“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天珠还小,有的是时间再选一个忠义仁孝之人和天珠一起陪伴姥爷。”
闻言,窗外的武老爷子的眼睛都湿了。原来小乖孙寻一个一如席方平般忠义、仁孝、勇猛之人目的就是为了和她一起保护他这个姥爷。武老爷子心中又酸又甜。
在武老爷子心中酸甜苦辣翻腾得厉害的时候,只听上官澜问道:“天珠,如今你知道了席方平另有所好,会不会看不起席方平?”
“为什么要看不起他?他喜欢男子也很正常啊。王爷伯伯不也有过十二男妃么,可天珠一样即喜欢着王爷伯伯也喜欢着那十二位男妃叔叔。所以,天珠不会因为席方平不喜欢我我就不喜欢他,更不会因为他喜欢男人就瞧不起他。他是英雄,天珠以后只会敬佩他,把他当大哥哥敬重。”
“好,好天珠。”上官澜的心放下一半,却有另一半放不下,心中有戚戚,如果席方平心中的人真是……那小徒弟得有多恨啊啊啊。忐忑不安中,上官澜小心问道:“这个,天珠,除了席方平外,你心目中的真心英雄还有谁?”
“天猛。”
保镖天猛一个踉跄,马上决定自觉去蹲暗房,总比被主子下黑手的强。
“天猛太壮了,不适合。”
上官澜的回答令天猛差点去撞墙,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
“那……天平。”
保镖天平摸了摸脑袋,然后拍了拍天猛的肩膀,眼神中写满了‘一起去’的意思。
“不成,他太高。”
好吧,上官澜的回答令天平翻了白眼:真奇葩啊啊啊,长高也是错,是错吗?
“天满吧,天满不高。”
好吧,天满决定和天猛、天平一起去蹲暗房。
“不成,他太矮,你长大后,会比他高。”
啊啊啊,主子,你这是说我矮,说我矮吗?我矮得有特色,虽然矮,但长心啊,你不觉得我心计最多吗啊啊啊。天满心中抱屈咆哮。
然后,武念亭又念叨了两个保镖。而上官澜皆以太白、太黑否决了。那一众守在外面的保镖们均表示自己很无辜,皆恼得差点跳脚。
更恼的还有靖安帝,深恨上官澜这干的都是什么事,怎么能够这样教导武念亭。
房间内,随着一个个心目中的真心英雄被师傅否决,武念亭为难的摸了摸脑袋,道:“那天玄吧,他即不高也不矮,不壮也不瘦,不黑也不白。可以了吧。”
保镖之一的天玄,一贯的冰块脸没有受受丝丝惊吓,只是挑了挑眼,继续本着做保镖的本职继续守着门。
“不成。”上官澜道。
“为什么?”
“你不觉得天玄有时候很娘吗?”
闻言,天玄终于踉跄了一下,冰块脸上有了抽搐:那是模仿、模仿,模仿无罪、无罪。
只听上官澜又道:“保不准,他和方平是同类中人。”
‘卟通’一声,捂着肚子笑得倒地的是龙世怀。为防止被里面的人听到,便算倒地他亦捂着嘴,尽量不出声,只发出怪异的‘唔唔’之声。
听到外面似乎有什么撞击了地面,武念亭从上官澜怀中爬起来抬头看去。只见天玄冷着一张脸踱进房间。
上官澜淡淡问道:“什么事?”
“天猛、天平、天满他们派属下进来做代表。”
“做什么?”
“我们决定去暗房蹲十天。”
“嗯,好。去罢。”语毕,上官澜摆了摆手,待天玄跨出清荻斋,上官澜又道:“再加十天。”
二十天?!
外面的天英、天巧一时间张狂的笑了。但又怕清荻斋中的小人儿恼了,她们只是笑却不出声。想上一次她们二人去暗房蹲点的时候,这一众保镖可没少落井下石,如今该看她们是如何落井下石了。
啊啊啊,主子,你好黑,好黑。明明不关我们的事,也不能牵怒于我们身上将醋都吃在我们身上啊啊啊。一众保镖很是傲娇的‘哼’了一声后,排着队前往暗房的方向而去。
“师傅,天猛、天玄他们这是表示宁肯在暗房受罚也不愿当天珠的真心英雄的决心吗?”语毕,武念亭很是意兴阑珊的走到那挂着的《少年壮士图》下方,看了会子后,拿了张凳子,爬上凳子,将那《少年壮士图》取下,又道:“徒儿决定重新找,再不按这种模子找了。”
好,好乖孙,这种模子的虽然男性化十足、英雄气十足,但总显得太过阳刚、强悍,要找就再找一如你师傅般俊美一些的啊。武必老爷子心中暗暗祈盼。
“天珠,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去哪里?”
“出东傲城,我们去远些的地方,比如说合州、濯州,哪怕是江州、河州、湖州、海州也成。顺便为师带你认识一些你在书本中见识过但在现实生活中没见识过的东西。”
一扫脸上的落寞,武念亭的神采再度飞扬起来,“那……我们去找王爷伯伯好不好。”
“天珠想你王爷伯伯了。”
“嗯。”
“可你的王爷伯伯很忙。”
“忙忙忙,一天到晚都在说忙忙忙。”越说,武念亭的嘴嘟得越高。以表示她的不满。
“上次不是跟你说你十三姨娘有孕了吗?其实你王爷伯伯在来信中还说你十三姨娘此番怀孕凶险极大,已出现三次小产现象,保不保得住这一胎都是问题。”
武念亭紧张了,急忙丢了手中的《少年壮士图》,跑到上官澜面前,“啊,那十三弟没事吧。”
“暂时没事,但……”
“怎么了?”
“你十三姨娘有事。”
“啊。”
“自从怀孕后,你十三姨娘的身子极度不适,出了一些状况。不过,别担心,有你王爷伯伯呢,他的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因了这件事,你王爷伯伯也很紧张,来信还说你十三姨娘必须静养,不得人打扰,否则别说此胎凶险,便是你十三姨娘的性命也是极危险的。所以,我们最好是不要去,免得打扰他们,乱了你王爷伯伯的心神。”
“不去,那我们不去。师傅,我们去相国寺给十三姨娘和十三弟求平安符,好不好?”
“好。”
难怪若飞这两年几近没出现,原来是她的十三妃身子出了问题。
靖安帝想着的‘若飞’便是逍遥王爷上官若飞。一边想,靖安帝一边踱进清荻斋中,道:“天珠,父皇和你一起去相国寺。”
前往相国寺进香翌日,靖安帝只留下一张‘太子监国,朕携公主出外散心’的谕旨后携武念亭从东傲城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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