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熙敏思绪间,御医已处理好龙咏萱的伤势,并说着‘无大碍,养几天便可好’的话。
龙咏萱这一世是妖无双,她决定当个大度、纯善的人,是以忍着心头的火,道:“有劳太医了。”
胡杨这个时候倒不好意思了,上前,作揖,道:“郡主,对不住。小民看那木球要击中天珠,情急之下飞出击球,万不想会击中郡主。”
“比赛之中都有意外。就像我的球差点打中天珠般,你的球打中我也不是没可能。没事,不怨你。”
龙咏萱这番将心比心之谈,惹得东、西看台上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都是夸她‘落落大方不失郡主范’和‘更难得的是她这份泰然处之的雍容大度’之类的话。
“谢谢郡主体谅。”语毕,胡杨走到蓝队站定,然后看了龙奕真一眼,口型比划道:“有问题。”
是啊,肯定有问题。龙奕真从上场就聪明的觉察那个东平王府的龙咏萱的眼光似乎有意无意的挑衅着武念亭,时不时的还流露出一丝怨狠的色彩。于是他便叮嘱胡杨,好生看着。
果然,在最后一个回合中,那龙咏萱便出手了。
虽然郡主貌似不小心,但只有胡杨知道那个木球的力道有多大。他的手臂至今都隐隐犯痛。武念亭若被砸中的话,不说头破血流,牙齿肯定要被打落几颗。暗恼中,他也是故意将木球击向龙咏萱的。
如今胡杨对他口型比划着‘有问题’,龙奕真便明白了。伸着拇指暗暗给予胡杨一个赞。
在龙奕真的认识中,比赛中玩勾心斗角的事大有人在,也许龙咏萱是妒嫉武念亭总是挥出高分杆的原因这才决定伤武念亭罢,她这番作为也是为了让红队拿下第一而已。
也未做其它的多想,龙奕真看向龙奕凡,道:“二哥,这个三分还是给红队吧。这个球是咏萱击出的,虽然走了方向,虽然被胡杨中途劫击,但最后还是因了咏萱的原因才落入窝洞中。而且咏萱这般不计较我队误伤她的事,真正令人敬佩。所以这个三分就让给红队吧。”
龙奕真比龙咏萱年长,直呼‘咏萱’也实属正常。
红队已领先四分,而蓝队中只剩下武念亭没有出场,武念亭的角球打得虽好,追回三分是有可能的,便算超常发挥打个四分球也只是个平局而已。更何况因方才那出意外,因了龙咏萱的不计较,红队便会落个好口风,就算今天两队平局,今日胜出的仍旧会是红队。
这个三分如果让给红队,那红队总分就会比蓝队高七分。高七分是红队赢,打平局一样也是红队赢,既然红队胜局已定,他也没什么好争取的,便让个三分又如何。更何况龙奕真都开口说话了,他这个二哥如果不同意未免显得小气。如此一想,龙奕凡点头,道:“理该如此。”
小家伙们中的理让让靖安帝更是欣慰,道:“不错,不错,都不错。哈哈,最后看天珠的了。”
武念亭出场了,她做为蓝队最后一个出场的人,表示压力相当的大。
她清楚的知道她这一杆,要想赢便得挥出八分的成绩,而八分是离她挥杆之地距离最远的雕刻着一尊巨大青龙底座的台阶下的一个窝洞。
要想打那么远并且一球入洞,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输一分是输,输七分也是输,与其在乎输的分数的大小,倒不如做最后一搏。
念及此,武念亭挥了挥胳膊,弯了弯小肥腰,伸展了一下身躯,然后将球杆靠近木球,做了几次挥球的动作,就是没有击打在木球上。
靖安帝和武老爷子都激动得站了起来,靖安帝一站,那坐在后面的都得站起来。东面看台的都站起来了,那西面看台的人自然而然便站了起来。
于是乎,最后一杆的场面显得相当的庄严,似乎就是生死时刻的较量似的。
师傅素来说她虽天生神力,再远的角球窝洞也许都可击中,但也正因了这份力量大,便算将角球击入窝洞,那角球也会在力道的趋使下反弹出窝洞。如果要想得高分,便得借力打力,利用角度反击。将角球撞击在第一个物体上,再利用力道弹击至第二个物体,顺推至第三、第四,借力打力之下,随着反弹的次数增加,力道会相对较弱,这样,最后当角球落入窝洞后便不会因力道过大而反弹出窝洞了。
在师傅的指导下,她曾经试过几次,效果都不太理想。师傅也教导她不要着急,慢慢练习自然便熟能生巧。
今天为了稳中求胜,她都没有使出师傅教导的那借力打力一招,直到胡杨空中拦球击中龙咏萱面门,她才想起这最后时刻只怕也只能用这招做最后一搏了。
仔细的看了有窝洞的假山、假石、台阶后,武念亭迎着光线慢慢的挥杆比划。在脑中将所有的线路都算计了一遍后,她不时的调整着站立的方向,最后,确信所站方向是最佳角度后,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木杆重重的击打在木球上。
木球受力飞出,在天空划出一个优美的弧,飞向远方的假山。
起初龙奕凡心中很是紧张,虽然已认定赢不了,但心中仍旧是有一定的期望的。但看木球是击向假山方向,他便彻底知道他们蓝队输了,因为便算武念亭击中假山方向的窝洞,也只是四分而已。如此一算,他觉得输定了倒坦然起来。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木球根本就没有击向假山的窝洞,而是击向了假山最高处的峰峦,就在所有人‘唉’了一声,笃定武念亭一分也得不到之际,那击在峰峦上的木球在峰峦的撞击下一个回旋飞向御湖边的太湖石,太湖石处也有一个窝洞。
有希望,靖安帝亦紧张起来,踮起脚看向太湖石方向。
奈何,一如方才撞击假山最高处峰峦般,那木球在撞击了太湖石后再度反弹。
东、西看台上群体发出又一声‘唉呀’之声。西看台上的一众女眷更是紧张得将手捂住了胸。
木球未进太湖石处的窝洞,反弹后再度在天空中飞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接着便落向最远处雕刻着那尊巨大青龙底座的台阶。直到落在台阶上三蹦两跳之后,这才一迳嘀溜溜的往前一路滑去。
半晌,一直守着台阶处窝洞的宫人举起旗帜,便是手都有些颤抖,声音亦颤抖道:“中了,八分。”
“耶。”武念亭高兴得握拳蹦了起来。
东、西看台上的人则同时暴发出热烈的掌声。靖安帝更是高兴得直接从看台上冲了出去,跑向比赛场地。
很多年后,许多经历了此次比赛的人、参观比赛的人每当回想这一幕都会热血沸腾不已。阳光之下,一袭蓝衣的小胖子,高举着拳,似一只跳跃在山林溪边的小鹿,不时的‘耶、耶’的叫着、跳着。那脸上的神采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亮,那额间的梅花痣似开放到了极致,映着太阳的光。
看着冲到比赛场中的靖安帝,看着靖安帝一把抱起武念亭高举着她坐到他一侧肩膀上,看着武念亭在靖安帝的肩膀上仍旧不时的踢着脚、举着球杆‘耶、耶’的叫着,如果说龙奕凡开始不明白他母亲为什么要他想办法促使表弟于长阳亲近武念亭的话,如今似乎有些明白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比赛场中的人员因了靖安帝的突然出现跪倒在地。
“平身,平身。”靖安帝与有荣焉,道:“赏,都有赏。蓝队每人五十金,红队每人二十金。”
“谢陛下隆恩。”众人再度跪伏一地谢恩。
而靖安帝呢,仍旧处于兴奋中,驮着武念亭扬长而去。
龙咏萱的手握成拳头,牙咬得站在她身边的龙熙敏都听得到,龙熙敏嘴角不觉上扬了一个弧度:有意思了。
靖安帝用肩膀驮着武念亭一路至东面看台,武老爷子急忙拿了杯茶至武念亭面前,道:“好乖孙,好乖孙,好样的。快,来喝一口。”
直到此时,武念亭才溜下靖安帝的肩,就着武老爷子的手‘咕噜’几声将茶水喝干,这才兴奋道:“姥爷,天珠厉害不?”
直竖着大拇指,武必道:“厉害,厉害,我们天珠是最厉害的。”
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武念亭,令东看台上的许多大臣一时间都失了神。更有几个年长些的老臣子,当他们看清武念亭的长相后居然吓得一个哆嗦的跌坐在了座位上。只见她道:“这是师傅教天珠的,原来试过几次都不理想,不想今天成功了。师傅……”
说话间,武念亭看向看台,瞄了一圈后,她‘咦’了一声,那句‘徒儿厉害不’的话没问出口,倒是问了句:“师傅呢?”
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师傅怎么没来?接着,她再度‘咦’了一声,道:“太子哥哥呢?”
我的小乖孙啊,你终于想起你师傅和太子哥哥了啊啊啊。武必激动得恨不得哭。眼睛直往靖安帝瞟去。那意思是‘陛下啊,天珠想起他们两个了,可以放人了不’的意思。
靖安帝摸了摸鼻子,当个没看到的,佯装着拿起一杯茶放在嘴边。
“皇帝伯伯,太子哥哥呢?出公差了吗?”真可惜,这么厉害的一幕,太子哥哥居然不在场,要不然可以诓太子哥哥替她买许多许多的零嘴。
“呃,你太子哥哥有事。”
“那我师傅呢?”
“你师傅也有事。呃,他和你太子哥哥在一处办事。”
武必扔了个‘陛下,君无戏言’的眼神给靖安帝,靖安帝只好再‘呃’了一声,道:“这个时候,估计他们的事办完了,你可以去看看他们。”
“在哪里?”
“望云亭。”
武念亭‘哦’了一声,急忙迈开小短腿往望云亭方向而去。嘿嘿,要趁此机会大捞太子哥哥一笔才是。他答应过她,只要在皇宫的比赛中赢得胜利,她想要什么他便予她什么。当然,还得在师傅面前显摆显摆才是,这样师傅就会说‘不错,不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话了。
看着武念亭往望云亭跑去的身影,显然,她早就将三天前的事忘了个精干。“瞧瞧,瞧瞧,朕的公主人虽小但却极大度,一点不计小人过。”靖安帝说话间,也不顾武必、林老爷子等人一众抽搐着的脸,招手示意赵公公过来,并叮嘱道:“你插个近路去望云亭,就说朕说的,既然公主都不记前嫌了就饶了他们罢。免得看到朕罚他们,公主倒生朕的气,说朕小题大作。”
靖安帝口口声声‘公主、公主’,看台上的一众大臣目瞪口呆之余,只见那赵公公一扬拂尘,带着一众小太监抄近路往望云亭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武念亭的绝世一杆,龙世怀、上官澜是看到了的。龙世怀更是高兴得蹦了起来,大呼‘好样的天珠’之话后想跑向赛场。
太子该跪不跪还好说,但如果跑出禁闭之地,这些监督的宫人便会遭殃了,一时间,围着望云亭的一众宫人齐唰唰跪下,道:“太子爷,留步。”
踢倒两个,龙世怀道:“滚开。”
那被踢倒的一个又迅速翻身而起,跪抱着龙世怀的腿,很是凄厉说道:“太子爷。奴们一众的身家性命都在这望云亭了啊,求太子爷不要离开。”这太监胆子虽大,却知龙世怀虽然地位尊贵,但也最是心疼这些为奴为婢的宫人。
果然,其余那些跪着的宫人亦求着‘求太子爷不要离开’的话,还直是叩着头。
只到这个时候,龙世怀才想起他还在禁闭中。一时间,很是无趣的踹开那抱着他腿的太监,然后郁闷的跳上栏杆,跷着二朗腿,无语的看着比赛场地。
“阿澜,你说,那个小妮子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们啊。她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因她受罚啊?还有,她会不会因此恨上我们,从此不想起我们?啊啊啊,那样就糟了,我们不是要在这里跪一辈子?”
跪着的一众宫人同时撇了撇嘴:太子殿下,如果您要在这里跪一辈子,这太阳都会从西边升起。
看着小徒弟挥出的那一杆,上官澜心中亦是波涛汹涌,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比赛场地,看着那个笑得令太阳都失了色的人,龙世怀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也没有听进去。
“阿澜,你倒是说说话啊。”龙世怀回头不满的看向上官澜,这才发觉上官澜笑得别具风情的看着比赛场地出神。
不是吧,不是吧,这笑……龙世怀都觉得心突突的跳得比平时快了几分。
上官澜不笑则已,若真笑了,那真是倾城倾国啊啊啊。
赵公公带着一众宫人赶到的时候,正见龙世怀震惊的看着上官澜,而上官澜呢,正笑看着比赛场地。
这笑……赵公公亦不自觉的心跳加速。瞥眼看去,果然,一众宫人似乎都被上官澜的笑所吸引,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到底是老人,见的世面多,赵公公稳定心神,咳嗽了两声,提高声音道:“陛下口谕:既然公主都不记前嫌了就饶了他们罢。免得看到朕罚他们,公主倒生朕的气,说朕小题大作。”
小妮子终于想起他们了吗?
依这话的意思,小妮子似乎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受罚?
龙世怀欲哭无泪。
“郡王爷,令徒马上就要过来,还请郡王爷起来。”
这是罚了他还不许小徒弟知道的意思吗?陛下,只到今天,你才知道自己小题大作了吗?上官澜轻叹着起身。饶是武功再高深,因跪了三天,起来的时候还是禁不住踉跄了一下。幸亏龙世怀从栏杆处跳下,伸手扶了一把,这才令上官澜稳稳的坐在了石椅上。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小题大作还罚我们跪了三天?”
什么意思?太子爷,陛下的意思就是从此之后,您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是真的排在公主之后了啊。
当然不能直说,赵公公只是笑道:“殿下聪智过人,自能体谅陛下的用意。”
老油条,龙世怀不满的看着赵公公。正待发话,此时,一声‘太子哥哥’的呼喊,犹如春天的细雨,立时便滋润了龙世怀的心。他急忙笑嘻嘻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袭蓝衣的小妮子英姿飒爽的出现在一众人面前,再度清脆的喊了声‘太子哥哥’后,很是兴奋的说道:“太子哥哥,你看见了没?天珠赢了哦,打了一个八分球。你说过,但凡是比赛,只要天珠赢了,天珠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当然。”
“那走啊,天珠要吃玉露饼,还要喝……咦,啊,师傅。”
望云亭的人太多,直到走近,武念亭才发现她师傅也在亭子中。一个高兴下,扑向上官澜,兴奋的抱着上官澜的腰身,道:“师傅,你看到了吗,方才那个八分球。”
轻轻抚去小徒弟头发上的杂草,上官澜柔声道:“看到了。”
“徒儿厉害不?”
“厉害。”
“是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嗯。”
笑得若山间的小野花开遍一地,武念亭道:“那徒儿可以让太子哥哥带着去买甜食吃吗?”
原来,小徒弟一如以往不把惩罚当回事般根本就没把三天前的惩罚当一回事,仍旧这般和他亲腻无间。上官澜一时间有些感激上苍将小徒弟送到了他的身边,让他的生活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的同时也让他终于体会到原来他也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看着小徒弟灿烂的笑,上官澜很庆幸,三天来一直担心小徒弟这次会因惩罚过度而从此恼了他的担心一扫无踪:小徒弟还是当个不懂男女之防的人最好。反正,他会守着她,时刻守着她,守着她长大。
所以,那些男女之防、男女授受不清都见鬼去罢。
念及此,上官澜道:“当然可以。想吃什么都可以。牙痛了,别怕,有为师。”
闻言,龙世怀伸手摸向上官澜的额头,“没发烧啊。”想当初,上官澜可是时时警告他不得买甜食武念亭吃的啊。
“那太子哥哥,走啊。”语毕,武念亭直拽着龙世怀,往亭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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