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塔普伦兹的叙述后,这对舅甥深恨皇帝、高文,乃至阿德马尔,认为这依旧是君士坦丁堡对付他们诺曼人的外交权术:明明我博希蒙德才是先前被钦定的亚细亚行军总司令官,而现在又是随军枢机会议,又来了个帝国远征枢密会,把他头衔的尊荣铲除得一干二净。更何况,而今圣西蒙港又要搞什么分区停泊、机会均等,那样等于是触怒了比萨的商会城邦,而博希蒙德因为远征,还欠着比萨四五万拜占特金币规模的债务呢!
而这群商人,虽然对罗马帝国军队的脊梁很软,但对他这个债务人的态度却很强硬,“将来攻陷安条克后,若不保障鄙城邦在这里港口和城区的绝对租赁权,那么鄙邦将不惮采取果决的措施。”
须知,罗马城教宗在比萨城里,也有大宗的利益,一旦比萨把博希蒙德的欠债,稍微费点墨水与羊皮纸,划到教皇收益的案卷里去,那么圣座气恼下来,直接对公爵来个破门绝罚,那么阿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的地盘,早晚会被我那居心叵测的叔给抢走,可真的是进退无路。
“坦克雷德,当初是我把你从意大利乡村里带出来的对不对?你现在拥有整个马拉什和埃德萨的领地,能不能从丰厚的年贡里,抽取三万,不,只要两万金币给舅父我,渡过难关占取安条克城后,最多两年我如数返还给你!”忽然,博希蒙德满面堆笑,扳住了外甥的肩膀,请求说。
“可是舅父,那里不过全是臣服我的亚美尼亚和希腊领主的城堡聚集地而已,他们都有自己的兵马和封邑,每年给我的年贡也非常有限。我能直接控制的城邑也只有萨莫萨塔城罢了......”这话问得坦克雷德也有些措手不及,但当他反应过来后,实诚地表示了筹办这样的事过于困难。
但博希蒙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万分苦恼,不依不饶,最终坦克雷德也只能勉强答应,先向最为富饶的埃德萨城的执政官巴拉克(他是个希腊人)借七千金币。给舅父渡过难关再说。
而后两位合计,既然阿德马尔也隐忍不发,自己这方索性也装糊涂,只要能在安条克城夺取后分一块地皮,将来诺曼人立国后,再夺取全境不迟。到时候不管是希腊皇帝。还是罗马城的教宗,都可不必放在眼中。
在狗门前的法尔法河对岸,和奥龙特斯河交界的松软河滩处,平阔的暮色铅云下,几名守卫者旅团的士兵,正在手脚并用,竖起长长的尖头树干。每相隔五个安娜尺,就立起来,尖头往上,接着插入泥土下夯实。另外一队队资历浅的新兵,背着装满碎石块和泥巴的柳条筐,在树桩的缝隙处一层又一层地垒起来,用小镰将两侧的柳条劈开抽出,密密系在两边的树桩上捆好,这样一段段,很快野战营地的“墙垒”就制造完毕了——面靠河流的一面。也掘出了泥土,让河岸成为了陡峭的斜坡。
整面营地的基础都如此运作着,到处都是扛树桩。背柳条筐的人和驮兽,因为劳累而得到休息的士兵一边坐着。一边擦汗看着相隔遥远,但是十分雄伟的安条克城墙上,“那个老头子又被吊出来的。”
山岭的卫城塔楼,暗色的城壁上,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牧首,像块烂肉,或者烂布什么,慢慢被绳索和铁环拖下,悬在了半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