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点,孙武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发问,“喂,莫妲芭,你啊……你刚刚睡醒吗?法王殿下下一次醒是什么时候?我们现在说话安全吗?”
“下一次醒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唷,如果我们能晓得这种事的话,那些门徒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听见这一句,孙武几乎想招呼路飞扬,马上就掉头走,不让定时炸弹再爆开一次,但莫妲芭很快又补上一句。
“可是,就算法王醒过来也不要紧的,因为就是法王希望见小武哥哥啊。他们的教义很讲究缘法,绝不逆天行事。为什么会降生成女身,这是缘法;为什么杀不死小武哥哥,也是缘法,既然没办法杀掉小武哥哥,那就是冥冥中的天意,法王也就放弃了。”
“呃……好宿命论啊。”
孙武倒没想过事情会以这种形式画上句话,但呼伦法王几乎是一皇三宗那级数的敌人,自己如果对上,就只能触发佛血舍利硬拼,九死一生,后果严重,还是尽量能不战就不战吧。
路飞扬把孙武推到莫妲芭之前,帐篷很大,十多尺平方,停放两辆马车都没有问题,中间铺着一张雪白大绒毯,柔软舒适,也不晓得是用什么动物的'毛'织组而成;绒毯正中央是一张小木几,上头摆放着锡制的茶壶,里头传出浓浓的'奶'香,桌上也放着其他的茶点,基本上都是米浆磨制成的糕点,看来有些粗糙,却很可口,如果等一下的谈话不会变成流血冲突,孙武倒是很愿意坐下来品尝。
“莫妲芭,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法王要杀我啊?我们无冤又无仇,我应该没有得罪过法王啊。”
这是孙武最不能理解的事,自己应该没有那么讨人厌,为什么呼伦法王看见自己,就像看见蟑螂一样喊打喊杀呢?
“唔,法王说,他杀你不是为了个人私怨,是为了大义。”
“啊?大义?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法王一看到我就要杀我?”
“不是啦,小武哥哥你没有做错,法王杀你只是为了域外的千万百姓,如果你不死,一场战火恐怕难以避免。”
“等等,战火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下子又从过街老鼠变成野心家了吗?”
孙武皱着眉头,想不通这话的涵义,但稍后莫妲芭的解释,却让他接触到域外民族的另一面,那是自己从没想过的事。
“小武哥哥,天妖这个名字在你们这边,只是一个疯狂杀戮的破坏神,但在域外,那却是老百姓最尊敬的武神喔。”
莫妲芭向孙武解释,域外与中土两边民族长年斗争,虽然域外民族有时候在武力上占优势,但大体来说,仍是中土这边占了上风,不管什么战争,打到后来,经济实力才是主宰胜负的关键,而域外土地荒凉,不适耕作,先天上便逊于中土,再加上商业行为不盛,必须要仰赖中土的市场,所以在通商的过程中,屡屡被中土商家诈骗,又缺乏官府的支持与保障,这就成了两边民族冲突的理由。
“天妖的出现,当时很多的域外百姓都兴奋不已,因为终于有个机会,可以向狡诈的中土人报复,让域外民族的旗帜在中土飘扬,不用再被当做次等民族,也不会再被看不起。”
“等等,莫妲芭,这个说法不对吧,看不看得起什么人,是发自内心,不是用这种方法能够勉强的。武沧澜虽然是当今天子,可是好像也没什么人真心看得起他啊,你们那种想法好像……唔,不太好吧。”
“是啊,小武哥哥,你的说法没有错,但域外民族与中土千百年斗争的血仇,不是这么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这种智慧去克制愤怒,所以天妖的出现,是为这种怨忿心情找到了出口,而太平军战事的节节胜利,更让老百姓把天妖视为偶像,一个真正带领域外民族扬眉吐气的军神。”
莫妲芭道:“太平军初期的胜利,最后变成了一场悲剧。跟随着天妖进入中土的域外战士,九成都战死异乡,这掏空了域外民族的元气,现在各族部落都只剩下一堆老弱'妇'孺,惨澹凄凉,还要遭受大武王朝的定期侵略,你如果去看看,就会发现那边的末日景象,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抱有期待,希望能够重新回复太平军国初期的荣光。”
孙武记得太平军国初期,域外民族是藏身幕后,并没有出来公开活动,但想必胜利的喜悦还是感染了这些人,又或者是从中土源源不断运回的战利品,令域外民族有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吧。
“现在大多数的域外百姓,一方面痛恨中土民族,一方面也很厌倦战争,但还是有部分激进派系,主张要中土人血债血偿,把一切诉诸武力,而这些人对于域外百姓并非没有影响力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欠缺实力,号召力也还不够,早就组织军队反攻中土了。”
莫妲芭娓娓道来,口齿清晰,说理明白,浑然不似一个这种年纪女孩能做的,听在路飞扬、妃怜袖的耳中,啧啧称奇,估计是呼伦法王给了她这样的智慧,换言之,也就是呼伦法王想把这些讯息传达给孙武。
可是,孙武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呃……但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会使用魔掌的你,就是再明白也不过的天妖继承人,对于这些激进派系来说,你的出现,印证了预言,天妖传人将会重现于世,率领着善良的域外人民站起来,反抗中土人的暴虐,以血还血,重新建立太平军的光荣盛世。只要你存在,这些激进份子早晚就会利用你当旗帜,届时战祸一起,死伤的人会更多。”
莫妲芭道:“所以,为了域外的和平,小武哥哥最好还是死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