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怜。”小雯的眼泪流了下来。
“那这事最后怎么处理了?”
“还能怎么处理,镇里又给了几个钱了事。听说还把公安局长抓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唉哎,都是什么人在捣鬼,我就不相信还能故意指使人开枪?当官的呀,就爱抓人当替罪羊。依我看,就应该把那不拿工人死活当事的人的拉出去毙了才好。”想不到大婶还挺有见识。
连她都想到了这点,其中的疑团真是够大的。虽说现在有相关法规,出了问题要追究主要领导的责任,但主要问题应该在追查数名矿工死亡的责任,这样把黑锅都让蒋叔叔背了,是不是舍本逐末呢?
“那张姓父子也是咱们村的吗?”小雯非常好地接过采访的权利让。
“可不呗,就在咱们村后。唉,他妈死的早,这下爹又没了,那孩子也没说上个媳妇,以后曰子可怎么过呀。”大婶眼圈也红了。
小雯陪着落泪,我还想再开引导她说下去,一个大汉突然一掀门帘走了进来:“孩子他妈,你又在这儿跟人胡说什么。”
来人应是大婶的丈夫,长得又黑又壮,眼睛瞪得挺大。
“人家城里来的孩子,说了也不碍什么事的。”大婶虽嘴硬,但看来还是担心,闭上口不说话了。
我赶紧站起来:“大叔,我们两个是来这儿玩的,看大婶人好,陪她说了会儿话,放心吧,没什么的。”
大汉黑着脸不说话,我和小雯多付了点钱道了谢,就赶紧离开了。毕竟这家人如此善良,如果给他们添了不必要的麻烦,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
到了外面,在村子里转了两圈,房屋、建筑上的道道裂痕让人触目惊心。
我决意要找了张姓的儿子,看看到底是怎样受人唆使的。刚刚知道了名字,小雯随便找了几个在外面玩耍的孩童,就问到了他的住处。
现在已经成了孤儿的叫张来福,就住在村后头,房子是最破旧的,院子早就破的不成样子,屋山上同样是巨大的裂痕。这点不难猜到,正是过度开采导致了这种情况出现。
“来福在家吗?”站在院子里,我大声地问道。
屋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回答,不耐烦的声音底气略显不足:“谁呀,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一推门,一阵烟雾滚了出来,呛得小雯一阵咳嗽,一个人端着个大缸子正喝水,看来年龄不大,想必就是我们要找的正主儿。
“你们是干什么的?”张来福警觉地问道。
“我们到这儿来玩,迷路了。”小雯抢先回答,“听几个小孩说张大哥的事儿,就来看看。”
屋里脏得不象样子,看来也是多曰未正经开伙的样子,她就把多买的一些吃食拿出来摆在一张破桌子上。
这样漂亮的女孩,态度又这样端正,张来福不好说什么,又点上一根烟抽着,看也不看她拿出来的东西,但脸上比刚才好看了些。
面对算不上友好的陌生人,小雯显示出了极好的口才。不停地问这问那,虽然张来福说话不多,但也透露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张来福的叔叔就是在矿难中身亡,一下子又来了这么一出,还没有从丧父之痛中反应过来,小雯的话很快就把他的心思勾了起来。
当时确是有陌生人出面给了他们父子三千块钱,要他们牵头,无论那些人说什么都不要答应。还说只要坚持到底,每个人能拿到更多的补助。
这父子二人都属为爆姓子,但心肠不坏,听说这样的好事,还有眼前的利益,又怎会不允许。
谁知道,这一去,相依为命的父亲竟然就被打死了,张来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如果不是急着要攒钱盖房为自己讨一房媳妇,也不一定就要当这样的出头鸟。
“看”到这里,我的心头一个谜更浓,也许其中还有更大的隐情吧。
小雯还想多了解点什么,外面又有人叫了起来:“来福,来福在家吗?”
“村长,是你啊。”张来福大叫一声迎了出去。
未几,一个精瘦的男子走了进来,狐疑地看着我和小雯:“这两个是什么人?”
张来福不会说谎:“村长,我也不认识,听说是城里来的?”
怀疑的目光更甚:“你们两个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不言语,任由小雯继续用刚才的理由回答,在村长的心里,我读到了惊慌:千万别是为那事来的。
接下来他不肯放弃,仍继续盘问,我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疑点,为什么这么怕人知道?
小雯回答地汤水不漏,他又转身张来福:“你都跟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说了一点我爹的事。”
“混账,这也是能跟外人说的。”村长怒斥张来福。
他看上去挺惧来人,唯唯地不敢再出声。
村长心思百转,却了逃不出我的法眼:看这两个人的样子,不象是大学生,我得赶紧叫人来搜搜身上有没有东西。
这家伙心思还挺缜密,但越是这样,越是让我感到其中复杂。
村长“嘿嘿”笑了两声:“看来我多心了,这城里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我们山里人最好客的。我一会儿叫女儿过来,好好学学。”
他说这话时,是笑着对小雯,好象对她非常赞赏。然后就走到院子里打电话。
小雯对此一无所知,我悄悄拉了她一把,示意赶紧离开。
她反应机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哥,刚才外面有个地方挺有意思,咱们过去看看,等村长的女儿来了再一起玩儿。”
我点头同意,两人慢慢向院外踱去。村长当然想不到我已经猜到他的心思,也毫不在意地四下里看看,嘴里还装模作样:“来福,你这院子该收拾收拾啦。”
我和小雯转出院外,在村长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突然拉起她的手狂奔起来。
来的时候就有些劳累了,跑出了离村子好远,小雯已经开始“呼呼”喘粗气。
“不行了,我实在跑不动了。发生了什么事儿?见见村长的女儿又有什么不好?难道你害羞不成?”小雯毫不迟疑地跟着跑,但不代表着没有疑问。
“他要对我们不利。”我不欲多停,拉起她继续向前奔跑。
不多时,后面一阵喊声传来,听那声势估计有十几口子之多。
还好这时我们已经登上了另一座山包的半腰,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来。
回头望望,十几个男丁手里拿着棍棒,仍在不停地叫喊,这村长的能力真是不小。
小雯以手拂胸,嘴唇都有些干了,却仍然不停地跑着。
直到跑下这座山包,她一屁股坐到了地止:“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别说,哥你猜得还真准。哎,你是怎么想到的?”
后面的喊声越来越远,也许他们已经放弃了。我仍心有余悸,与这样的人较量,可不是我所愿意的,也许这里面多数都是善良人。
不回答小雯的问题,我扯着她尽量前行,当再绕过那所谓的主峰,不远处就是越野车的藏身处时,我才长长地呼一口大气。
小雯这时已经累得站都站不直了,只剩了伸着舌头喘气的份儿。死活把她拽上车去。我用最后的力气发动了车子,这才觉得彻底安全了。
这几天本就休息不好,再拖着小雯走了这么远的路,开车都觉得手软。回头看时,小雯已经坐在旁边睡着了,任何事情也不再关心了。
快到市里时,我都被带得困倦,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了。小雯却神奇地恢复了精力:“哥呀,这还真是玩命的事啊。快给我讲讲你怎么发现的吧。”
“才知道,”我没好气地回答,“我只想回去睡一觉,要不你来帮我开车?”
“那怎么行,我还没照呢。再说人家的腿现在还在打转,只怕走路都成问题呢。”
真是不行了:“那就老实点吧,等休息好了再仔细讲给你听。”
“不行,还答应了谭薇了呢,有些事情先说给婷婷姐姐听听比较好。”小雯还真是个合格的新闻工作者,真是很有责任心。
一路“走访”下来,耳闻目睹了解到了不少东西,凭她的聪明,也不难发现其中“别有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