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这片山包,我们终于到达了矿山所在地,虽然狼籍,却是一片寂寥。
这可以想象,事情仍然没有最后弄妥,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继续开采。
转了关于,若大一片矿山,只在一间小屋间听到了声音,一条恶犬的“汪汪”吠声。
我和雯雯兴奋地靠近,有狗总有有人吧。
敲了半天门,加上狗的助威,里面总算有了声动。忙活半天之后,我们大感失望,一位勉强还能走路的老者,耳朵聋得怕是放大炮也会当作谁家的蚊子不好好看管放出来挠民。
一无所获,不免让人泄气,站在屋后四周张望。
“那边有个小村子,我们过去看看。”总不好这样放弃。
“哪有村子?”小雯却没发现目标。
顺着我手的方向看去:“那是村子嘛,你这眼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
也不怪她怀疑,上了这么多年学,小雯最得意地就是视力一直保护很好。我目力所及,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又上上下下的半个小时,总算在一个土包的山脚看到了我所指的地方。
“你还真厉害。”小雯表扬了一句,马上又皱眉,“这算什么村子!”
不怪她皱眉,其实村子规模并不太小,大概总有几十户人家吧,比曹宇家那个小村落人口可能还要多些。
除了一排排的电竿外,如果把那几颗已经没了脑袋的树桩也算上,整个村子称得上乔木的植物也绝对不会超过十棵。
同样叫山村,跟曹宇家相比无异天壤之别。人家那叫人间仙境,这儿相比之下,叫集中营也有点高攀了。
不过大概可以肯定一点,这儿的人可能会吴冕山中的乡亲有钱,如果非要做一选择,我也宁愿在绿树成荫的地方做一穷鬼。
走至近前,房子盖得都还高大,只是房体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裂痕。
“哥哥,我有点饿了。”小雯拉拉我的衣角。
这丫头,这点跟我倒挺像。也怪我对困难估计不足,想不到大半天仍然没有收获,带了不多的水和零食,早在路上被我们瓜分了个精光。
这个孤独的村落,自然不会有饭馆,看看一有门前挂了块副食的牌子,我们拉着手走了进去。
一位挺和善的大婶应声走了出来:“要点什么?“
物品并不极大丰富,饿了的小雯仍然兴奋,用手点指:“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坐在一边的小登上,雯雯也不顾得上什么品相,撕开包装袋就啃起来。
大婶好奇地看着我们,似乎也没想到一个挺漂亮的大姑娘居然这般吃相,不由掩嘴一笑,好心地倒了两杯热水过来。
“大婶,您人真好,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我道谢之后问道。
听她说完,我点点头,小雯依然还在一顿猛啃。
“你们不这儿人吧?”大婶看起来挺健谈。
“嗯,我们从市里来这儿玩的,结果走得迷了路,就到了这里,我妹妹饿坏了,幸好碰到大婶。”我撒了上善意的谎言,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马屁,也替小雯做了解释。
“唔”小雯嘴里含着食物答应。
“你们是兄妹?”大婶也是成精的人,不过实在,有什么怀疑也不有意隐瞒。
“噢。”我故意脸一红,突然拿定主意,看从大婶这儿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哎,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可看的。”大婶理解地笑笑,却不说破,只有些失落地看了看小雯:“城里的孩子就是好,不象我那儿子,刚上完高中就跟着他的死鬼爸爸下井,要不是命大。”
小雯人长得漂亮,就算吃东西被噎住,喝水的样子都那么好看。我心里道:这样的孩子,就是城里也不多见的。
下井——我突然有所悟。
“大婶,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一片山包破破烂烂的,那是什么地方?”如果刚才还是无意,现在我已经是有意为之了。
“什么地方,还不是那害死人的硒矿。”大婶就很有些忿忿不平。
不想被她发现我太关心,万一起了戒心就没意思了,我随手拍拍小雯的背:“慢点吃,丫头。”
小雯冲我“哼”了一声,娇嗔:“这东西挺好吃的,就是有点凉。”
大婶有些艳慕地看着我们两人的亲昵,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里屋。我已经看到她内心的想法:要是能有这样的姑娘做儿媳妇,那可是祖上积德。
我听出了点苗头,饥饿感就不那么明显,让小雯吃慢点,自己则是偶尔拈上几块塞进嘴里。
过了一会儿,大婶终于在我的盼望中又走了出来,手里居然端了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来,姑娘,别吃那些凉乎乎的东西了,大婶给你们下了饺子,放心不要钱的。”
一瞬间,我的心被感动所充满,原来这里的人也同样淳朴啊,虽然环境差了点。
只要人心没有荒芜,那么荒凉就不会永远。这个极看不上眼的地方,因为大婶的这一举动,突然焕发出了动人的光彩。
小雯显然不是这样想的,看着香喷喷的饺子,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就迁怒于我:“臭哥哥,你早知道是不是?”
该死,这是人家的善举,我又怎么可能事先知道:“大婶,对不起,这丫头就这样子,您别见怪。”
“这孩子挺好,我真喜欢。”大婶毫不以为忤,反显对小雯喜爱非常。看那眼神,比对我有兴趣多了。
微一侧头间,小雯冲我挤了一下左眼。哈,这鬼精灵,猜到我的用意了。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饺子,真香啊。
“大婶,上一阵子听说这里出了点事,是不是真的啊?”
“可不怎么的,还闹起人命了呢,事后给点钱就打发了。”大婶心直口快,也没特别设访。可能有些话平时也不敢说,见我们的样儿,也不管好象找到了知音般打开了话匣。
我也不显特别在意,随意听着,还赞着饺子的味道不错。
硒矿山原先就有很多小矿主在开采,后来国家发布了命令,敢于冒大一韪的人少了。
但不知道怎么会子事,两年前又有人重艹旧业,而且比以前有过之而不及。
设施也比较简陋,仍然不注意各种防护措施,但由于能赚钱的行业不多,相对来说给的薪水不少,附近的村民还是有不少人被招募去采矿。
据说大老板姓刘,是市里的大人物,所以倒也没人来管。为了盖新房子,大婶的丈夫和儿子也都加入了井下作业。
不管大婶是不是直说,只要她想到了,我就会知道。那所谓的大老板,可能就是那刘二的哥哥了。
那天刚下了一场大雨,井下突然发生了塌方,虽然动员了当地势力进行抢救,仍然有数名矿工困了井下未出来。
大婶还暗自庆幸,幸好丈夫和儿子那天都没有下井,否则说不定也就有破人亡了。
小雯嫉恶如仇,听得头发都差点竖起来。如果不是我频频目视,怕是早就跳起来了。
“大婶,我听妈妈说好象连公安都出动了,应该没出什么大问题吧?”小雯确是心灵。
“什么破公安,还不是给有钱有势的人撑腰,他们根本就不是来帮忙,而是不让老百姓说话的。唉,最后还开了枪,打死一个人。”大婶越说越生气,越来越口无遮拦,“可怜村后头老张头父子,非要站起来领头闹事。结果把命都搭上了。”
虽然知道此事,但听到从一个村妇的口里说出来,我还是再次生气,筷子一丢,实在咽不下去:“这也太不象话了。”
大婶毕竟还是善良,不停地摇头:“大概也不怪人家公安吧,怪就怪老张头太贪财,黑心的矿主只给了几千块钱,就带着儿子跳出来给人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