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幽嘿嘿一笑,仰头畅饮一杯美酒,一副睥睨的模样,道:“先生,以我之见,这些人都只是外行看热闹,没有看到事情的真相。天子其实并不忌惮子尚掌兵权。
天下的兵权早先是在英国公张懋手中握着。英国公府世代为国效力肯定忠诚。但子尚就不忠诚吗?他可是天子一手简拔出来的名将。天子对他绝对是放心的。
要是不放心,子尚凭什么帅新军营驻扎在京师这里?
现在明摆着子尚掌军权比英国公张懋更合适,大明对外屡屡打胜仗。天子为何不顺水推舟呢?所以,子尚兵权之重绝非天子迟疑的原因。”
李教谕给李幽说的有点糊涂,太绕,吃着炖的稀烂的肘子,皱眉道:“那是何故?”
李幽笃定的道:“先生,子尚不仅仅是在军事、卫所改革上得罪人,他搞的官吏招考制度,商税、警察局、学校、报纸、银元,这那一项不是触动大明的既得利益集团?
先生仔细阅读今年的报纸,就会发现当今天子实际上已有怠政之意。花费在国事上的时间明显变少,早朝常常罢朝。修缮西苑的工程所为者何?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天子如果不是疑虑兵权之事,那必定是担心子尚继续推行改革会导致天下动荡,想要收一收他的改革势头。保持稳定。”
任何一个帝王御极之后,执政思路基本都是一个模式。早期锐意进取、改革。中期求稳、希望国泰民安,后期则是趋于保守。弘治皇帝如何能例外?
李幽再道:“其实那些攻讦子尚的人未必不知道这一层,但还是闻风而动,本质上还是利益的争夺。如果能逼得子尚无法继续推动改革,他们的利益就有保证啊。现在局势如何演变,就看子尚进宫后和天子谈的如何。”
一番话分析下来,李教谕叹服的道:“子远,你这当真是机敏多智、洞察人心。唉,你要是能进入朝堂当大有可为。那你现在打算外放到何处?”
李幽给夸的咧嘴一笑,起身给李教谕斟酒,道:“先生,这我得和子尚商议再决定。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
曹伯达曾经说:李子远,心性不纯,凶淫人也。但这位智谋之士内心里还是信任张昭更甚于李东阳。盖因张昭这些年做人做事一诺千金,重情重义。
李教谕欣慰的点点头,“嗯。”他当然希望看到门下两个最出色的弟子亲近。
李幽从李教谕家里吃酒出来,当天夜里就出城往城北小安镇去找张昭。
京师内城依旧执行着宵禁。但宵禁起始时间推迟到晚上十点。他现在可以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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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文候同门也。十六年,文候自东北归,有大功于国而京师群情汹涌,报上攻讦不绝。(李)幽知内情,往告文候曰:兄,天下名将也,四海悉仰威名。京中匹夫无状犹如败犬之吠,请速往宫中诣见。其人率真如此。文候大笑,从之。”
——《新明书》,李幽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