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御寰随意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屈起,攥成来拳头,原本和缓的语气忽然变得急切,“你可看清楚了?”
景流枫有些奇怪景御寰的态度,“看清楚了,你怎的这般紧张?”
“没有。”景御寰否认,一时思绪烦乱,心中复杂难安,这段时日以来虽有所怀疑,但一直放任,不愿去深究,结果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记得上次在沐山一起吃酒时并没有发现异样,你确定这次没有看错?”
景流枫察觉到他的不对,正色道:“我确定没看错!也许是因为他上次受伤的原因,早先可是一点异样都没看出来。再说,世间怪事何其多,不过是生了异瞳而已。我印象里似乎只有那个传说中早已灭族的家族嫡系传人才会有如此特征,可小七的生母却是秦家的后人,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沈珏一直不承认小七,还道他是野种。”景御寰提醒景流枫,“还有,我早跟你说过,他的性子不适合做世子,有沈瑛在就够了,你偏偏要拉他下水。要是沈瑜知晓你利用小七,他少不得要跟你干上一架。”
景流枫轻嘲:“生在国公府这样的世家谁又能够真正做个闲散富家翁安然终老,不拼则废,到时候留不留得下性命还两说,即便留下,未必不是多个苟延残喘之徒。他有韧劲,有狠劲,却还能收敛锋芒蛰伏不动,这是沈瑛所不及的。这样的人控制好了绝对是个好棋子。何况,多一个人不是多一份保障?护国公府要继承人,不是他沈家的人不是更好。再说,一个人从来都不是靠别人保护,是靠自己,这点沈卿他比谁都清楚,沈瑜能不懂吗?”
景御寰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此事切不可外传。尤其不能让他知道!”
“为何?”景流枫显然知道景御寰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你可知道建安元年的那场宫变吗?”
景流枫的脸色变了几变,轻轻点点头,“自然记得。”即便年岁再小,他也不会忘记那一年。那年他同时失去了父母,浑浑噩噩流浪三年后遇到了救命恩人,才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然后他又为了祖父重新回到了这座皇城。回到皇城后无意间听祖父酒醉说起那场已经被湮灭许久的宫变,他才知道当时的事情究竟为何。那场宫变对于五哥来说,是压在他心底永远的阴霾,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散去。
“可是小七是男子,应该不是他要找的人…….”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景御寰似乎又看到了那日的情形,残阳下一个接一个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去,那一张张曾经鲜活的面容变成了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他眼睁睁地看着身下那缠枝菊花地毯慢慢被鲜血渐渐浸染成血红的颜色,恐惧、害怕、绝望…….充斥着他的身体,到最后他只觉得满眼血红,整个人就犹如置身炼狱血海一般……
“五哥,五哥…….”景流枫看着景御寰脸上变化的神情,急忙唤醒了陷入回忆中他,“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没事……”景御寰长舒了口气,那样的画面他不想再经历,“我想还是让小七早点脱身为好。”
“可是……”
景御寰一抬手,制止了景流枫的话,“有沈瑛在就够了,比起小七来说,沈瑜更重要。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小七出事。”
景流枫叹了口气,“嗯,听你的就是了,就怕那小子自个到时候不愿意走,怕连累沈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