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想起临出门前,祖丽莎遥遥掷过来的大白眼,欧小弟郁闷地托着下巴长叹了口气。
“哟,我这儿有那么糟糕吗?打从进门到现在,你都叹了快十声了!”
西窗下的青眉半带娇嗔地调侃着,一边等着小风炉里的水开,手指头一边习惯性地勾弄着略显卷曲的发梢。身上一袭宽松的银白底子泼洒水墨荷花家常丝袍长及脚踝,腰间松松系了条同色丝绦流苏带,带端打成个如意结儿。大概才起身没多久,秀发随意绾起做杨妃堕马髻的式样,鬓边斜插了支点蓝镶翠鸦嘴簪子。今天没带日常时髦款式的长耳环,只一边垂下枚小小碧玉耳珰,益发显得目若秋水,眉如远山。
“没有没有,好得很,太舒服了!”
欧小弟迟来的赞美怎么听都洗不脱欲盖弥彰的嫌疑。可凭心而论,这话还真不算是恭维。
外表乍看是农民宅基地上的自建小楼房,推开院门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第一眼先是满庭绿荫浓浓,巨株如树的粉色杜鹃花开得正盛,掩映着油绿光润的肥阔芭蕉叶,底下还星星点点地缀着无数繁茂的小花。
屋门是拉扇的纸槅门,隔板只简单地上了层亮光漆,袒露着原木的橙黄~色。脱了鞋迈进清凉的屋内,迎面便跳跃着一帘七彩串珠,垂垂坠坠玎玲作响。仔细一看那些珠绦下还系有小小铃铛,微风吹动时珠帘摇曳,铃铛也就随之锵然作声。
屋内半开启的雕花木窗边上。也悬挂了一架风铃。竟是用磨薄的贝壳串连而成。贝壳外侧是与青眉所涂抹的指甲油同样的珠光色泽。内侧反映着上午明亮的天光,折射出若有若无的七彩虹色。
此刻欧小弟座位正对面的红木几上,小小一只沉香木鼎,没有点上也给人感觉一室氤氲。旁边随意搁着只青花玉壶春瓶,里头却插了几支风干的白胡枝。不知何处传来细碎的音乐声,是古曲《春江花月夜》。隔着西窗下袅袅茶烟濛濛水气,青眉娇艳的容颜也美得如水中花,镜中月。梦中人。
“这算啥呀,以前我和姐姐住的那间才叫好呢。”
青眉此时已经将茶杯烫好,这才开启了蜡封的茶叶罐子,以三只指尖取了一小撮茶叶放入,徐徐以温吞水注入其中,浅浅地刚盖了个面,以免突如其来的沸水烫伤了茶叶。
等到干茶叶吸收水分,原本卷曲的叶瓣缓缓展开,现出芽叶的生叶本色,她方才注入小风炉上烹好的沸水。即时“水涨船高”。茶叶开始密密麻麻地笔直浮起,茶面水汽夹着清香缕缕上升。西窗下登时如云蒸霞蔚渐迷人眼。
“你还有姐姐?”欧小弟发现新大陆了:“一直都没听你提过的?”
“哦,嫁人了。”
青眉用朱漆描金荷叶边小托盘端着第一泡的茶钟奉过来:“尝尝,今年的明前茶。”
莹洁透亮的玲珑瓷盏里茶汤滟滟,绿得恰如初春新柳,好茶配好皿,正令人赏心悦目。
只可惜品茶神马的,从来就不是欧小弟那杯茶。管它碧螺春还是平水珠,涌溪火青都匀毛尖还是君山银针庐山云雾,对于欧小弟而言,远不如优乐美和第五季来的耳濡目染,更够亲切感。
欧小弟偷眼瞄着青眉,学着她的举动端起小茶钟,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咂巴两下嘴。嗯……味儿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