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哎呀呀,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来晚了?”亚瑟的话音刚落下,门口就传来啪嗒一声脆响,那半开的房门被少女一脚踹开。黑龙悠悠然地进了屋,她穿着一身方便偷鸡摸狗的黑色劲装,一只手上拎着精灵伊登,另一只手上把玩着一颗圆球状的金属物体,那物体的颜色剔透,看起来有几分像是魔动矿所制作的小玩意。
如果小圣子此刻有心情运用一下他炼金学上的造诣好好观察一下的话,他就能发现这玩意其实是拦在门口的那个炼金傀儡的能源核心。
布里尔这家伙虽然做哥布林的人品不怎么样,但这技术却是无可挑剔。
他这炼金管家没用太过高深的炼金阵法,但却胜在精致,而且或许是为了防御外敌,他的肢体中至少有三种质地坚硬的材料是让黑龙垂涎欲滴的珍贵,而其中一种蔚曜石,更是被传闻只被神殿所有,他们的用处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来作神殿教皇所用的法杖。
而为了能够万无一失的得到这具炼金傀儡,她在门口耽误了不少时间——这其中也有她对亚瑟的身手着实有信心的原因,退一万步讲,贝利还在他的身边,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就是弄出人命死灵法师也是不会让他出事的。
至于她信任小圣子的原因……
她与亚瑟一路奔波途经荒月之森以及胧月之森,一条刚成年的龙和一个柔弱的人类自然是要吃饭的,薇薇安需要大量的食物补充体力,是以她的伙食基本不会让亚瑟去费心——可她也同样未曾费心过小白圣子的。
另外,他们在里面过夜的时候,薇薇安时常还会放出几只烈虎陪小天使玩你跑我追的“游戏”,而黑龙以一种极其漫不经心的口气告诉亚瑟,如果他连一只低级的烈虎都对付不了,那也没有去往库伯郡的意义了。
不过她也不是直接当了甩手掌柜:黑龙告诉少年,虽然他攻击的属性是很难点上去了,但是闪避这种天赋还是可以后天培养的。
而黑龙少女的简单粗暴式培养方法,就是把这只羊丢进狼群。
那些烈虎得了薇薇安的指令,除了不往少年的脖子等致命的地方攻击,其余的部位,来自猛兽的撕咬和爪挠都是毫不留情。
刚开始的时候,每一次的闪避训练结束,他的身上都是伤痕累累。
有时候伤势严重,薇薇安还常常能看到外翻的白骨,而为了不让伤口感染,黑龙往往是在清洗一遍过后,才用魔法帮助他恢复。
而流水淌过深可见骨的伤口的痛意可想而知。
刚开始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这痛,不是哆嗦着涨红了脸发出“嗷嗷”呼痛的惨叫声,就是时不时用祈求的小眼神猫她两眼,希望她能心软说声算了。
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在这样的训练中得到过任何的回应。
她仿佛是突然间就变得铁石心肠了。
不过现在的少年已经不会再提出那种愚蠢的要求了——毕竟从这样的辛苦里,他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随着训练的深入,他终于逐渐发现了这样的训练的优点:烈虎虽然凶猛力气也大,但它擅长的是扑击,相比较而言,它本身的奔跑速度并不快,而且它的扑击虽然有力,但却是个不持久的,只要能周旋一会儿,它就失了体力,所以只要不输在最初,又稍微快马加鞭那么一丢丢,那么活命就是必然的。
换句话说,只要他能在烈虎扑击的时候及时躲开,基本能够和这些野兽周旋很久。
对黑龙,少年有过埋怨也有过不理解,但后来都证明,她是真心为他好。
她或许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了。
但这也带来了少年对她的依赖。
就像现在,在这种濒临崩溃的时候,虽然内心依然对薇薇安的不告而别姗姗来迟心有芥蒂,但是他此刻唯一想汲取的温暖,依然是黑龙少女。
所以听到少女声音的第一秒,亚瑟有些忙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先是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在确认了眼前的人不是幻影以后,下一秒他就毫不犹豫地扑进了薇薇安的怀里。
少年的身高其实比少女来的还有高一些,可此刻他埋首在她的颈窝里,她能感觉到衣衫逐渐被浸染的湿意,还有他咬紧了牙关不肯泄露的抽泣声。
于是薇薇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想把人推出去的动作转为搂住了他的腰。
她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脊背,从脖颈向下,顺着脊骨下滑,她的手指是沁凉的温度,带着让他着迷的温柔。
而她的安抚也让他的情绪渐渐有了稳定的趋向。
看见少年这幅哭的惨不忍睹的模样,薇薇安不知怎的,突然间就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青涩的自己。
那时候她刚刚接触这种类型的任务不久,还是个需要前辈时不时辅导救济一下的小萌新,本来她成长的挺顺利,可没想到在一次掩护任务对象的过程中。她不小心杀死了一个杀手。
第一次是个很难迈过去的坎。
即使她心里清楚那时候她不动手她的任务对象可能就会死,即使她了解像这种杀手不是亡命之徒就是已经被培养成了杀人机器——毕竟那种杀手的难言之隐往往只活在小说里。
但是她依然无法冷静而淡漠的接受这个事实:她杀了人。
她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一次她吐了大半夜,闭眼的时候眼前全是那个死人瞪圆的双眼,腐烂的鲜血淋漓的尸骨,也因此她彻夜的难眠,噩梦突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与她如影随形。
而那个时候,是她的一个很熟悉的前辈给了她一巴掌,然后带着她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发泄出来了就好了。”那人说。
薇薇安至今还记得那个温暖的怀抱,带着安抚的味道。
而她现在也是能够安抚别人的人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她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她犹记得在某一世她当上了一个将军,地位尴尬,身居高位却只能身先士卒,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她更是体会了一番马革裹尸尸横遍野的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