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就是让我转移注意力的那些方面,”轻咳了两声,我紧了紧身上的毛毯道,“就算你是个和平主义的调停者,也没道理陪我这么个小孩子浪费时间。”
但,话题从一开始,就一直是一个“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的状态。
“你就这么不愿意承认我这是出于‘前辈’的角度去修正你那别扭的性格吗?”克洛斯苦笑道。
诚如克洛斯所说,我罗列出来的所有理由,都具有双面性。
说得无奈些,只是我对他的恶意揣测而已。
只不过,排列在他提出的方向,以及他那解释的意图上之后,这些尘封的双刃剑立即被开了一面的光。
“你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我缩了缩身子,小声道。
这句话,让克洛斯脸上的笑容立即凝结了。
“我一直觉得,”克洛斯眯了眯眼,“除非我做了足以让你恨透我的事,否则你是不会用这么负面的角度考虑我说的话的。”
“真是不巧,我会读心术。”我立即厚着脸皮软化起了僵硬的气氛。
——虽然不想承认,我似乎真的有讲笑话的才能。
“好吧,”克洛斯咯咯地笑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以何为契机全面否定我的,不过这种解释也确实足够便利。”
就连被“识破”谎言之后的悲壮发言都能说得这么帅气吗?!
“当然是因为我相信你。”
“……因为相信我才会怀疑我吗?”
“嗯,”我微笑道,“毕竟除了百花落红之外,我可是毫无自保能力呀~”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之所以坚持着‘医生’这个角色的原因。”
“我知道啊,”我非常不雅地打了个呵欠,“不过进行恶性演算的话,你之所以不杀我的理由,其原因是‘有所企图’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肯定不知道你其实是那种特别会伤别人心的人吧?”
“我这是对事不对人。”
克洛斯闻言,嘴角略微抽了抽。
自嘲只蔓延了一瞬。
“虽然我可以肯定你绝对不会读心术,”深呼吸之后,克洛斯说道,“但是你这种思维跳跃能力好像比读心术更纯粹一点呢?”
冰冷立即随着余音渗透了进来。
“人家会害羞的啦~”我立即摆了摆手,破坏了这种奇怪的气氛。
“所以我也就不跟您绕圈子了,二小姐,”克洛斯再次清了清嗓,严肃道,“这一局,您赢了。”
“有什么奖品吗?”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让它脱离纷争,陷入短暂的静止状态。”
“我就不吐槽‘战争是科技进步最好的燃料’这一点了……”
“从我们的初衷上来说,其实我们的目的还是相同的。”克洛斯完全没理会我那蹩脚的“调停”,自顾自地说道,“哪怕是现在,我还是可以如此肯定的说,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调停结束之后,第二契约就会作废,主世界会毁灭对吧?”
“这倒是不会,”克洛斯摇了摇头,“相信您的父亲,也会做当年我的父亲做过的事。”
我眯了眯眼。
“什么事?”
“将你们第二契约的调停者变成‘恶魔’。”
“……您是凯蒂吗?”
“不,”克洛斯一本正经地回应了我玩笑,“我是希尔瑞斯。”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这就像是插件的版本,虽然不停地在刷,偶尔会强迫升级,但还是可以删掉重装的。”
“……您是想重新签订第一契约?”
“物竞天择,”克洛斯笑了笑,“这是局限在‘调停者’内的斗争,也是所有调停史上只存在个概念的‘契约调停’。”
“卧……这不是最简单的纷争调停么!”我差点没忍住粗口,“怎么一下变成神话级别的契约调停了!”
“您的父亲应该也明白,主世界现在的寿命并不多了。如果放着第三契约不管,等到主世界消逝之后,别说选择权,连生存权都会被剥夺。”
“但是……”我整理了下思绪,“执着于‘过去’这点,并不是多么积极的心态吧?”
“……这只能怪您还是太年轻了,二小姐,”克洛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还没有成为‘过去’,所以不明白身为‘过去’的无奈。”
“您果然只是不喜欢让小孩子去拯救世界吧!”
“您如果说成‘我只是想负身为成年人的责任’的话,这句话的意义不就显得积极了吗?”克洛斯轻笑道。
“别用这种便利的说法为自己开脱好么!”我立即恶狠狠地吐起了槽,连隐隐作痛的身体都没顾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只要够冠冕堂皇不就行了,这件事可没有定义‘正义’的标准啊。”克洛斯摊了摊手,仿佛很是无奈,“话又说回来,您是准备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您是想保住这个世界,还是想保住您的世界,还是想保住我的世界呢?”
“为什么把选择权交给我!”
“因为您是调停者啊,”克洛斯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第二契约比第一契约‘完善’的地方虽然有很多,但所谓‘完善’的地方,也只是出于第二契约的角度考虑而已。实际上,除了‘上帝视角’,对您来说似乎没什么特别改变。”
“……意思就是说,如果第一契约真的重新签订了,我就会失去能力?”
“嗯,”克洛斯皱了皱眉,立即为我整理起了散乱的头发,“而第二契约主世界的寿命,对于您一个人类来说,还是很漫长的。就算是最差的情况,也能撑到您寿终正寝。”
“……小我和大我吗?”
“没人逼迫着您做出哪个选择,”克洛斯拿起了床边的发带状百花落红,“至于第三契约,究竟能为您带来什么,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戏谑点描述的话,第三契约应该就是那所谓的‘未来’吧?”
克洛斯的双手相当灵巧,就像是他受过什么专业“为别人系发带”的训练一样。用我差点看不清的速度,在我的左手边的发束上系了个蝴蝶结。
“不会是‘过去现在未来’这种狗血的选择题吧?”
“或者您可以从‘一二三’里面选个喜欢的数字。”克洛斯笑道。
我刚想说“既然我是二小姐的话……”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立即发现了克洛斯刻意留下的诱导。
右手边的发束并没有对称。
“克洛斯……”恍惚之间,又闻到了身上的这股香味,“您知道……梨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纯情?”
然后,想到了索妮娅的笑颜。
“永世的守候?”
再来,在枕头旁边,找到了那条漆黑的发带。
“不会就是字面意思的分离吧?”
手法并不是很生疏,虽然远比不上克洛斯的轻车熟路。
“如果,这就是您之所以会觉得梨花很适合我的原因的话,”我掀开了毯子,伸了个懒腰说,“那么也好,就这样吧。”
克洛斯皱了皱眉。
“放心,我绝对不会说什么‘不选’之类的逃避发言——我会去调停的。”尽管身体中还残留着一丝痛觉,“我也知道,这不仅仅是给第一契约以及第三契约创造机会而已。”
虽然,诧异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但是……”我眯了眯眼,紧握着右手边的发束,看向了一言不发的克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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