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接过毛巾后立即动起了手,尽管在那熟练到毫无顿感的动作中,参杂着一丝由不适带来的生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眼前的少女应该是属于那种“虽然不太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能立即让自己去思考解决方法,不去做一点无用功”的类型。
——就像是被什么天大的使命压在身上,尽量避免去考虑自身感情的忠实信徒一样。
最直观的结果就是,尽管我这兴致盎然的打量眼神让她觉得有些尴尬,却还是没能影响到少女手中的动作。
从她身上,隐约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那么这样的她,应该就像克洛斯说的那样,活得很累吧?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很想了解眼前少女的感觉。以至于,差点没注意到她在触碰到我的皮肤时,身体上不自然的颤抖。
“身体……也需要我帮忙吗?”少女立即收回了手,移开视线慌忙地问道。
我觉得,伊诺现在的笑容应该有着相当的杀伤力。于是我抱着开玩笑的心态,顺着她的意思回答了她。
结果,她在换了条干毛巾后,才回想起自己究竟问了什么问题。
果然如我所想,眼前的少女在思考和行为双管齐下的技术上还是挺生疏的。为了不让她多想,我微笑着接过毛巾解释了起来。
两三下擦干净了身上剩余的水渍后,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寒冷,看着已经湿到不能再穿的内衣裙,才注意到我还没问她的名字。
“我叫索妮娅,”少女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一边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内衣,“先用我的……你不介意吧?”
这个行为,让我对她产生的兴趣越发地旺盛了起来。
——这个索妮娅,还真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在这种情况下,帮我去舍管那拿回行李明显是个更好的选择。虽然直接借我一套衣服也能做个顺水人情,但这样毫无保留的善意,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她一直保持着的xing格上。
简单来说,她对我明明有着显而易见的提防,却又表现出这种“不计后果”的友善,除了矛盾,我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眼前的索妮娅。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认识伊诺,而且知道目前的伊诺所拥有的价值,以及充分利用伊诺之后可能得到的结果。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得不说这种示好的方法很有效率,可以让我陷入自己的思考误区当中。
不过,处世谦退是为节。
虽然我确实不相信名为“索妮娅”的少女能够获知这么多的情报,但保险起见,我还是选择了“将计就计”的办法,接过了她手中的内衣。
“谢谢你,索妮娅,”穿上淡粉se的内衣裙后,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当前的样子不算太失礼了,疲惫感如约而至。我道了谢说,“我叫伊诺。对不起,由于我的身体比较差,麻烦你了。”
索妮娅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她用微笑示意我别在意,拿起制服准备帮我穿。
尽管这多少也有我没把话说清楚的一部分责任,但索妮娅的属xing确实越来越往符合她本质的“天然呆”靠近。同时,如果这也是她刻意的“谦退之举”的话,那么不得不说,她果真是个演技派选手。
看到她眼中实实在在的担心,我苦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
索妮娅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妥,没再继续说下去。
在气氛就快陷入尴尬的沉默之前,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只要我说出“我以后就住在这儿了”的事实后,不管是用来暗喻“以后可能还要让你多多照顾”以达到拉近关系的目的,还是用来表达“来ri方长,你一定有足够的时间攻陷我”让她的刻意得以延缓。这种方法不仅能稍稍试探她一下,对我还没有任何损失,是个名副其实的双赢之选。
但无法否认的是,说出这番话的同时,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我还是无法用真情实意演绎这个年龄段的的少女该有的心理状态吧?
结果索妮娅的反应,更是远在我的预料之外。我原本以为她要么是摆出一副“温柔前辈”的架势出来微笑附和,要么是说两句客套掩饰自己刚刚的刻意。总之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像是听到了晴天霹雳一样,喃喃地确认着这件事的真实xing。
让我一瞬间觉得自己用错了方法。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虽然不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的原因,当下也确实没有准确方案获知我到底有没有说错什么。所以,我只能换汤不换药的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集中注意力观察她之后的反应。
她上下打量着我,之前那种怀疑的目光又出现了。尽管收敛得很小心,可在我这不知为何获得的细微观察力下,还是一览无余。
看着神se越来越沉重的她,我尝试着解释了一下她心中的疑惑。为了达到目的,我把专注力完全集中在演绎“这个年龄段的少女心态”上,说出的话让我有种想挖个洞跳进去的冲动。
以站姿俯瞰着我的索妮娅这次又露出了奇怪的神情,甚至连身体平衡都险些没保持住。
——啧,要说你害怕我有可能会带有的恶意吧,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我已经忍着害羞把自己浑身上下的善意和友好都毫无保留地搜刮了出来,还用上了这么合乎情理的方法告诉了你,你这幅担惊受怕的神情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你没事吧?”索妮娅的这种反应,让我的刻意随着好奇双生着。
“没事……”听到我关心的口吻后,几乎是抢答,索妮娅道,“天有些凉,我还是帮你把衣服穿上吧。”结果,让已经被我成功岔开的话题,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每当有挫败感时,我便来了开玩笑的兴致。
索妮娅似乎也觉得这般低估我的能力有些失礼,诚恳地道着歉。
说实话,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两个十几岁的小妹妹说话绕来绕去的干嘛,又不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互相猜疑个什么劲儿啊?
我拖着下巴眯起了眼,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你在说什么呀。”索妮娅被我这一问吓得直接后退了一步。果然,对付这种xing格就必须直接摊牌。
我也懒得再跟她解释那些没用的,把自己的身份按照设定好的那样,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索妮娅的神se已经有些慌张了,但她还是定了定神,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问我之所以会这么说的理由。
此时的我,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如果以后朝夕相处的人就是索妮娅的话,我一定要治好她这个别扭的xing格。
天然呆就天然呆,躲在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身后撒娇就行了,干嘛明明自己做不到,还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这种病态的戒心自律和使命感,只是单纯看着,就能让人感到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