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替身问完,就忍不住向着殷守看了一眼。
殷守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那替身才道:“那这便去寻他罢。”
一行人这就前往了谢远所在的那座山。
这座山春秋夏季的时候,倒是时常有人来游玩。
但是到了冬日里,天寒地冻,除了白日里偶尔有踏雪寻梅的文人,其余时候,却是鲜少有人前来。
殷守心中有些奇怪,然后便开始担忧起了谢远的身体。
他的阿远身子虽然素来好,并不常常生病。可是,再好的身子,也不该在这山洞里头冻着了。
他心里正担忧着,一行人就到了谢远所在的山洞前。
从山洞外瞧去,里头的人倒是点了火堆的,应该是不会太冷。但殷守还是担心,就想着跟着替身殷守一道进山洞。
结果……
“郎君说,只让殷王殿下一人进去。”桑叶板着脸拦在了殷守面前,道,“你虽是殷王亲随,却也只能与我一同等在外面。”
见殷守傻住,站在原地不动,桑叶才缓和了一些语气,指了指另一处山洞口,道:“郎君说了,让咱们在这里先守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便都去山洞里休息,然后轮番值班盯着便好了。”他还拍了拍殷守的肩膀,挤眉弄眼,小声道,“我琢磨着,就是你家郎君,今日肯定也是不许你们跟的太近的!”
殷守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抓住了桑叶就道:“今夜会发生什么?里头……你们还备下了甚么?”
桑叶有些莫名其妙,觉得眼前这人……外表看着有些眼熟,应该是殷王身边的侍卫,可是,这声音和神态么?
桑叶神色一凛,立刻退后,就要警戒起来。
殷守再不多问,立刻就冲向山洞里头。
桑叶等人一愣,立刻就一起跟在后面冲向山洞。
殷守一进山洞,才觉不对。
这一处山洞显见是人工开凿的。
外头入口处短而直,走至二十步,左侧边另有开凿的山洞,殷守一脚踏进去,才发觉这里面放着十几盆各种名品盆栽,盆栽之上,还有蝴蝶与萤火虫在飞舞。
殷守脚步一顿,朝着山洞的两层看去,就见两侧之上,正悬挂着十几副画,未有署名,殷守却一眼看出那些画,是出自谢远之手。
而画中人……皆是他。
殷守双手微微发抖,待从这一处山洞找到另一个入口时,脚步一踏进去,抬眼就瞧见了一双红烛,他心中还来不及高兴,再往远处一瞧,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替身,还有正着一袭红衣,手持长鞭,黑着脸,正眉目森冷的盯着他的谢远。
殷守心下立时忽上忽下,只觉今日的自己当真是蠢到家了。
如果他不是今日把这替身送来,那么此刻,是否他和他的阿远,就已经洞房了?
且看外头那些布置,显见他的阿远是当真对他上了心的。偏偏他自己糊涂,竟是觉得弄了一个替身也是件大喜事,心中又有些琢磨不定,便令这替身来见阿远……
谢远正在心中酝酿着怒火。
他觉得,今日,他必要给殷守一个大大的教训才是!
让殷守知道,一家之主,究竟是谁!
孰料殷守在一旁傻呆呆的看了一会,立刻就朝着谢远扑了上去,口中还不停的道:“阿兄,哥哥,我错了。是我错了。”
然后后脚跟一踹那替身,那个看呆了的替身立刻转身就跑。
山洞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殷守还在跟谢远磨,小声道:“我从前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再不会怀疑。”
谢远心头的怒火正盛,闻言冷哼了一声,恼道:“知道甚么?怀疑甚么?说清楚了!”说罢,手中的皮鞭就蓦地往地下重重的一甩,恰是擦着殷守的脚尖而过。
殷守一步未动,低声道:“我知道了,哥哥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尔后就忍不住去亲谢远的脸,极其认真的开口,“这件事情,我从此以后,再不怀疑。”
谢远一怔。
伸手摸了摸殷守的脸,这才发现,殷守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喜、意外,和喜不自胜。
谢远这才意识到,他之前,似乎是真的没有说过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只是给了殷守一句承诺而已。
他顿了顿,正想要说些甚么,就忽而想到今夜意识,脸突然又黑了,手中鞭子又是一甩,恼道:“你知道了便好。不过,今日么……”
洞房甚么的,就改期好了!
殷守:“……”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外如是。
十二月初十,七位藩王向新帝请命离长安,回藩地。
新帝准。
昭王谢远再出,奉上晒盐之法。
新帝大喜。
昭王再道:“圣人正月即将正式改元,不若降天下盐价,普天同庆?”
诸臣神色莫测。谁人又不知晓,晒盐之法一出,盐价必然大降。而若圣人出面,降天下盐价,那么,圣人在百姓中的威望,必然大增。
包括诸王藩地。
新帝亲自扶起昭王,道:“如阿弟所言。只是,晒盐之法乃是昭王所出,亦应告知天下百姓,感激昭王玲珑心思。”
容王谢容英站在一旁,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只觉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