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房的小灶上砂锅里袅袅地冒着热乎气,散发出的香味扑鼻而来,怪不得战士们不肯走呢!几个脸皮厚地腆着脸问炊事班的老伙夫,砂锅里炖的这是啥啊?
老伙夫扬着手,把几个鼻子都快凑到砂锅上的小家伙赶出了伙房,指了指关着门的厢房,小声说这是给冯同志补身子用的。
一听是给伤病员老冯吃的,战士们都略带点失望地敲着碗盆地去排队,等着打饭了。
“吱扭”一声,紧闭了一下午的厢房门,轻轻地开了。老冯双手拄着顶门用的棍子,一瘸一拐地从屋里挪了出来。
几个老战士走过去想扶一把,老冯蹬着眼睛很严肃地摆摆手,示意这几个人回去排队去。
一摇三晃地进了伙房,掀开砂锅,锅里一股子热气腾地一下冒了出来,炖得烂糊糊的野兔肉看着真诱人啊!
老伙夫说这是洪政委特别让伙房给炖的,本来就是道士们送给老冯的,炖了给补补身子,好得快。
老冯挪着身子,走到大灶上,掀开锅盖,看了看黑糊糊地窝窝头,绿乎乎的野菜汤,没说话,转过身,丢下拄着的棍子,拿起灶台上的屉布,过去端起砂锅,就往野菜汤锅里倒。
老伙夫急忙过来拦,老冯一瞪眼说了句:“站那别动!”声音不大,听着震耳,老伙夫还就停那不敢动了。
砂锅里的兔肉和汤全倒进了野菜汤里,老冯还拿起大汤勺子舀起几勺汤,倒回砂锅,端起涮了涮,再倒回大锅里,用汤勺搅和搅和。
做完这事,老冯捡起棍子拄在腋下,站到伙房门口,喊了一嗓子:“开饭!”
一只野兔,200多人吃,一个人平均还分不到一块肉呢,最多就是一丝肉,可人人心里都是热乎乎的。
这死里逃生从乱尸坑里爬出来的老冯,领着三十来个民兵挡了上千的鬼子两小时,差不点身上的血都流尽了,这才缓过口气来,一块肉一口汤都不多享受,单凭这一点,就能明白为啥党领导的八路,吃不上细粮吃不上肉,连点盐都不能保证上,可就是能和你鬼子玩命地干!
两个剌嗓子的窝窝头就着野菜汤吃完了,老冯靠在炕墙上,听着洪梅数落他。等洪梅埋怨完,笑了笑,就说了一句:“咱是党员,越是困难的时候越得有个党员的样。”
这话说完,洪梅和金科长也对视笑了笑,埋怨也没用,搁自己身上也得这么做。
老冯让金科长找外面的战士借了个烟袋锅子来,洪梅还不让抽呢,老冯说这玩意提神,又不是伤的肺和嗓子,抽袋烟怕啥?
半边炕上摆着早些时候洪梅差人送过来的物件,都是从特务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一样样的摆放在那,看得出老冯这一下午没做别的了,就琢磨鼓捣这些东西呢。
烟袋锅子抽完了,老冯拿起放在枕头边的一样东西递了过来,嘴里说:“这玩意是所有东西里最有用的物件!”
洪梅接过来一看,是本边都磨毛了的书,脏乎乎地封皮上正楷的印刷字,看样子书的主人也没咋好好保存,弄得封皮上不是油渍就是污垢的,不过这几个大字还能看清,是《论语集注》四个字。
翻了翻,还是中文和曰文对照版本的,书页有很多也磨损的厉害,毛边缺角的,看情形这书翻看的还挺勤。
一本书有啥重要的,还是老掉牙的论语,难道这本书里有蹊跷?还是字里行间隐藏着啥秘密让老冯发现了?
洪梅把书递给金科长,有点疑惑的看着老冯,等着老同志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