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情况?你这黑脑袋里又转什么鬼点子呢?”司令员回过头来,扬了扬眉毛,瞅着像个小媳妇一样在门口那磨蹭的这个不省心的部下。
“那俺可就说了啊,俺踅摸着咱也没干过这差事啊,老班长,你说,挑个生瓜蛋子去贩牲口是不是还得给两盘绳子呢,咱和县政斧那伙子也不熟,咋领导人呢?”
司令员听完,心里说,这个黑家伙还真是胆大心细,有点黑张飞的意思,这话说的在理,这趟任务不给他配备三两的好手帮衬着,怕是身单力孤呢。
略一沉思,司令员说:“你先去县政斧报道,我和刘团长他们商量下,给你配备几个得力人手,你先去吧。”
“那啥,那啥,老班长,俺还有个小情况要汇报下。”
“你个兔崽子!磨磨唧唧和老娘们赛的!有屁能一气放完不!看你那怂样!”
司令员“啪”的一下子把手里的文件摔到了炕桌子上,气呼呼地蹬着杨棒子。
两脚一磕后脚跟,杨棒子“啪”的打了一个立正,嬉皮笑脸地看着阴沉着脸的司令员。
“报告首长!俺那支王八盒子膛线都快磨平了!还老卡壳!俺要求更换新枪!”
说完,杨棒子两眼乐滋滋、美滋滋地瞅着司令员。
“我说你这个大黑驴,怎么老是这事那事的啊!你那点花花肠子,还瞒得了我?说吧!看上谁的的枪了?”
司令员都不用过脑子想,就知道这个家伙又打上枪的主意了。
“老班长,俺那南部十四式的破王八盒子是真的不好用了,再说8毫米的子弹太难弄了,臭子俺都没舍得丢,给修配所的老李帮俺翻子弹呢,现在一共才5发子弹。”
杨棒子一提他那王八盒子枪气就不打一处来,这还是39年在雁宿崖之战缴获的,刚用上还挺新奇,慢慢地杨棒子发现这南部手枪可真难用!
枪机老卡壳,尤其是在冬季的严寒天气里,还有夏秋季的雨天中,故障特别多,后来听说连鬼子军官都不爱配备这种丑八怪手枪,宁肯自己掏钱买德国撸子用。
司令员也知道王八盒子的难用,他自己也曾经用过一阵子,后来发现这枪太不顺手,送给地方同志了。杨棒子提出换枪的要求,他心里还是支持的。
“我看小梁子背带上挎着的快慢机挺新啊,前阵子咋没瞧见他挎着呢?”
杨棒子向前跨了两步,弯下腰,涎着个脸凑近了炕桌子前的司令员。
“啥!我说你小子在这磨磨蹭蹭的就没安好心!琢磨上我的枪了啊!”
司令员一拍桌子,桌上的一盏油灯蹦跳着就向地上摔去。
杨棒子一把接住了掉下来的油灯盏子,直起腰,恭恭敬敬地把油灯放回桌上,退回到门口,小声的嘟囔说:“反正你不给我那枪,我就不去县政斧报道!”
从平江到瑞金,从于都河到陕北,从窑洞子到这华北大平原,他杨棒子和司令员生死相依了十多个年头。用命换来的交情,两把枪算得了什么,司令员给过杨棒子的枪多了。
不过这两把枪,司令员有点舍不得。这还是去年朱老总去洛阳会见一战区的卫立煌,回来的时候,卫立煌送给老总一批枪械弹药,其中有20把德国原装的c96毛瑟20响手枪。
老总把这批手枪分成两份,晋察冀和晋冀鲁豫边区各得了10把,论功行赏,六分区在雁宿崖战斗和黄土岭战斗中那可是战功彪炳的,自然司令员独占了两把蓝汪汪地快慢机。
这两把枪号称六分区神枪,司令员就用过两次,一次是在接待国统区的参观团的时候,用这枪打过抛起的土块,随抛随中,都不带瞄准的。
再一次是在满城遭遇鬼子便衣队,司令员临危拔枪,3个点射消灭六个鬼子,剩下的便衣队都抱着脑袋趴在草棵子里不敢动,司令员一行扬长而去。
平时小梁子带着这对枪跟在司令员身后,那叫一个神气,多少人睡觉都琢磨这两把枪,他杨棒子琢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红口白牙的想要了去,脸皮可真够厚的!
还以为最少是一顿臭骂加爆栗子呢,黑棒子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也想好了要死缠烂打地招数。可奇怪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
杨棒子偷眼一瞅,司令员面无表情地盘腿坐在那,既没暴跳如雷的意思,也没要下地教训他的架势,黑棒子心里打起了鼓。
“小梁子!小梁子!”杨棒子正瞎核计呢,司令员高声的喊上了。
“有!有!报告首长!啥事?”小梁子脚不沾地的飞奔进了里屋。
“把你身上的枪套和背带解下来。”
看看司令员,瞅瞅杨棒子,小梁子听见司令员的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还是迟迟疑疑地把战术背带和枪套解了下来,放到了炕桌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