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破甲声响起,诺丁汉男爵的锁子甲被划烂一大块,左手手腕带着斧头一起,轻巧地跌落在地。
在罗纳德的抢攻之下,诺丁汉男爵只抬到一半的手,顿时垂了下去。随之,他的身躯软软瘫倒在地。自下而上的深切伤口,狰狞得皮肉外翻。
咚咚,咚咚。
皮肉外翻的胸腔中,心脏还在顽强地跳动着,但主人却已经开始眼前发黑,面庞阴冷苍白。
公爵大人,您一定得……
诺丁汉男爵的脑海里,只来得及浮现最后的这个念头,旋即气绝了。
望着主人临死前那不甘心的脸庞,他身旁的掌旗手发了疯似的紧攥着枪旗,往那个杀死自己主人的罪魁祸首狠狠刺去。
罗纳德左手一伸,将枪杆牢牢握住,任凭那个掌旗手如何用力也拽不回去。带着冷冽的杀意,罗纳德顺带着左手一扯右手一刺。
噗!
枪旗被夺下,掌旗手的前胸也冒出汩汩的血水。
“诺丁汉男爵死了!大家冲啊!”
罗纳德高举着代表诺丁汉男爵身份的长条旗,大声叫喊着,给己方部队增添着士气。这适时的大喊,让本就杀意沸腾的士兵们的士气,变得更为士气高涨。
“杀!”
他们狂热地呐喊着,向那些已经乱成散沙,四处溃败的敌军冲去。如同潮水一般的叫喊声不绝于耳,令战场上的气氛更加炙热。
潮水席卷过后,敌人人无一生还。
看到首领的死亡,残存的敌军士兵们则变得更加慌乱起来,很多初次上阵的民兵们的双腿开始不停地打颤。有些士兵甚至颤抖着瘫倒在地,眼里茫然地失神着,嘴里喃喃不已。更为胆小的,干脆一摊尿黄渐渐流淌出来,伴随着阵阵恶臭,污秽了本就充斥着血腥腥臭的战场。
这些可怜的弱者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只能扭曲着那恐惧的脸庞,面对刺来的利刃,如同牛羊般任凭宰割。
眼中那对生的强烈渴望,却完全阻止不了死亡的来临!
战场是残酷的!
在战场上的软弱者,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啊!跑,快跑啊!”
“不要!”
终于有些士兵压抑不住,他们发出恐惧地嚎叫开始疯狂逃窜起来,但那凄厉的尖叫反而加速了他们的溃散之势。
罗纳德看到,他们混乱起来,开始四处躲藏着,可是最终却逃不过被死亡吞噬的宿命。最终,战争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看着一个劲往树林中逃窜的士兵,罗纳德勒住了缰绳。
“结束了……”
他轻声喃喃了一句,将手中的枪旗随意一甩。
踏,哒哒。
纷乱的脚步声之后,因为沾染了脚印上血浆和泥土,地上的战旗变成了一块污浊不堪的抹布,深陷在被踩得乌黑的泥泞之中。
看到剩余的残兵全部都往那片小树林中狂奔,出于谨慎的目的,布莱尔立即高举长剑,大声喝止着:“停止追击!”
忽律律!
战马扬蹄长嘶的声音响起,训练有序的骑士们在第一时间内,就勒住了缰绳,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而法师他们所率领的步兵,也在队长的命令下,从树林边缘处撤了回来。
罗纳德低下头,环顾着四周。
满地的残肢断躯和零散的武器,它们横七竖八地倒在泥草地上,混着血水一起,将草地上染出黑、红、绿相间的蛛网。腥臭的气味经久不散,死者眼珠上翻露出空洞的眼白---生的意志顺着他们的瞳孔一起,潜入的无底的黑暗深渊。
“律。”
布莱尔的声音传来:“骑兵后撤回本阵休整,留下少部分士兵打扫战场!”命令之后,他将头转向罗纳德,脸色很是严肃:“别愣着了,这是战场,赶紧回去!”
罗纳德连忙应了一声,就跟在布莱尔的身后,和众多骑士一起往小土坡上的本阵驱驰而去。看到骑兵部队已经开始撤离,纽恩和法师商量了一下,便自告奋勇地留下来打扫战场。
策马来到布莱尔身边,罗纳德拉起面罩,带着满脸的疑惑:“布莱尔大人,怎么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海灵顿他们的骑兵部队?”
布莱尔也拉起面罩,朝奥尔良堡的方向努了努嘴:“或许此刻,他们正在和城内的守备混战吧。”
听到布莱尔的分析,罗纳德不禁有些担忧,他也转过身子,往城门那边远目而去。但是入眼之处,一片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混乱的迹象。
“好了,别瞎想了。”布莱尔调转马身:“安心地等待战报统计数字罢。”
“我们不回去吗?”
布莱尔摇摇头:“主门那边没有传来需要救援的信号,我们不必着急。”他抬起手,指着远处的小树林:“毕竟那里可能有埋伏。要是我们现在就撤退,那真有敌人埋伏的话,留下来打扫战场的士兵们就就麻烦了。”看到罗纳德眼中的紧张,布莱尔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别紧张,年轻人!”他指着战场上的尸体:“这一仗,我们至少歼灭了五百人!”
跟着他转过脑袋,认真地注视着罗纳德,向他灌输着最基本的军事常识:“你觉得,在己方死亡率接近三分之二,而我们却伤亡极小的情况下,刚才那些溃散的士兵还有足够的勇气再次组织一次反扑吗?”
想了想,罗纳德揉着鬓角的小伤疤,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哈哈!”布莱尔也跟着爆出开怀大笑:“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还年轻。”他笑呵呵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很多东西,只有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才能慢慢体会到的。”
“我会努力的,布莱尔大人。”听到他话语里的善意,罗纳德坚定地点了一下头,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