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道:“掌柜放心,打坏东西咱家少爷自会赔你。”掌柜笑道:“打坏东西乃是小事,想必两位也是头回进城,官家明文规定,凡县级以上主城内,严禁斗殴,违者抓入郡卫营受审,兄台,你想挨板子么?”
孙二面色一变,顿时不敢动手,那刀疤汉子啐了一口,道:“土包子,连县城的规矩也不知道。”刀疤汉子旁边的一个黑衣少年,淡淡道:“彭五,少说几句,坐下。”彭五闻言不敢违拗,狠狠瞪了孙二一眼,坐下喝酒,不再说话。
华衣少年名叫许峰,来自一个小镇,他爹本是一个农户,偶然之下发现一条矿脉,向官府申报开采之后,从中提成,家底渐富,乃是十足的一个暴发户。
许峰从未进过县城,是以不知县城禁斗的规矩,还道如镇上一般,可以由他无法无天,被刀疤汉子奚落一番之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怒哼一声,拂袖走出客栈,孙二连忙跟上,道:“少爷,咱们已经找了好几家客栈,就这儿还有空房,您就委屈一下……”
许峰头也不回,丢下一把银币,道:“你自己去办。”说罢自去逛街消气,孙二叹了口气,拾起银币去柜台订房。
石笙也在一旁看戏,待许峰与孙二走后,便向掌柜询问怎么去郡卫分营,掌柜打量石笙几眼,冷冷道:“你打听郡卫分营作甚?”石笙道:“我有几个朋友在那儿,想去探望。”此言一出,顿时便有数人转眼望向石笙,郡卫分营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有几个朋友在郡卫分营,已经是很大的面子。
掌柜立马改颜,笑道:“原来您有朋友在郡卫分营,老朽失敬。”说罢便替石笙说明路径,言语不可谓不详,深怕得罪石笙。
掌柜前倨后恭,石笙只淡淡一笑,辞了掌柜便往北行去,郡卫分营在县城北郊,石笙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城北,走出城门不远,郡卫分营所在的山头遥遥在望,石笙心头颇有几分期冀,两年不见,不知大牛三人如今怎样。
正感慨间,忽听一人喝道:“站住!缴入城费!”石笙一怔,转眼看去,但见两个士兵模样的少年,拦住一个少女大声喝道。
少女背着一个大包裹,衣着简朴,身上不少地方都打有补丁,显是贫家子弟,闻言呆了一呆,茫然道:“什……什么入城费?”
少年士兵大声道:“这是规矩,青云大会举办期间,以及前后五曰内,入城者缴纳一银币,你不知道?”石笙进城之时乃是坐在马车当中,唐家乃是青石县豪门,谁敢拦唐家的车?石笙自然也没听说这个规矩。
少女脏兮兮的脸蛋上露出着急神色,道:“怎会有这样的规矩?”少年士兵不耐道:“什么这样那样,一直都是这规矩!要进城就缴一个银币,没钱就赶紧滚蛋!”
“你们……你们这是抢劫!”少女眼中泪水直打转,她家境贫寒,双亲早亡,家里就只有一个年过七旬的奶奶和一个九岁的弟弟,凑齐青云大会报名所需的三个银币,已是千难万难,全靠她起早贪黑的上山砍柴,养鸡卖蛋,甚至捡狗粪去卖,一点一滴,辛辛苦苦存了好几年,才存够三吊钱,哪有多余的钱来缴入城费?
“你说什么?他娘的,找打是吗?”少年士兵怒道,提起拳头便要动手,另一个少年士兵挥挥手,道:“陆云,算了,何必跟乡下贱民一般见识,你打她一顿惹得一身酸气不说,当心弄脏衣服。”
陆云打量少女一眼,见她头发油腻,衣裤上多有泥污,脚下穿着一双破草鞋,裤腿挽在膝盖处,小腿上全是黄泥,活像一个乞丐,陆云眉头一皱,收回拳头,骂道:“没钱赶紧滚!”
少女忍泪退开几步,凄然望着城门,明明只有几丈之遥,却如隔万丈深渊,石笙看着她瘦小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倍觉可怜,不曾想世间还有如此贫苦之人,须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扶风村位于青螺山下,拟且村外还有一处紫枫林,村民赚钱颇有门路,并不算太穷,远非寻常的村庄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