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二字触到了他的底线,老萧勃然大怒之下,话说的异常阴毒。
原本还有些内疚的小姨,再次被激怒了,戟指大骂道:“看看你那副痞-子样,跟你那个蹲班房的大哥一模一样,我看你也快进去了!”
“别他喵的跟我提他!”老萧就像一头发狂的雄狮,一拳下去,把桌子上碟儿碗儿震得叮咚直跳。
垃圾眼见场面难以收拾,壮起胆子,劝道:“都一人少说一句吧!”
“你闭嘴!”老萧和小姨同时怒吼了一句,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干妹妹也吓得小脸煞白,急匆匆一拉老萧的胳膊:“大哥哥,算了,别跟他们争……”
“你一个不要脸来蹭饭的,我们一家人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小姨见吃不定老萧,顿时又把火力转移到了怯生生的丁铛身上,神情癫狂的说着反话,道:“阿姨的饭没那么好吃的,你不是卖唱的吗?来给我们唱一个曲儿,庆祝庆祝这场盛大的求婚宴!”
那副颐指气使的姿态,就跟主人唤狗似的。无妄之灾从天而降,小姑娘万分委屈的红了眼眶,老萧胸臆间一阵钻心的绞痛,隐隐有种邓小姐被侮辱的错觉,阴测测一笑,咬着后槽牙道:“不就是求婚吗?我来给你们唱!”
“春天在哪里呀
春天在哪里呀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
离离离离离离离离~~
离离离离离离离离~~”
“你给我滚出去!”小姨气得鼻子都歪了,暴跳如雷道:“你们一家人都给我滚!”
“你好大的威风,叫谁滚出去?我是大姐,我才是一家之主!”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萧妈板着脸,严肃的环视了一圈,道:“一个个老的不爱幼,小的不尊老,还有脸当着我的面发脾气?”
众人为之侧目,万万没想到一向糊里糊涂的萧妈,竟然迸发出了多年来不曾有的精明强干。就如在滚烫的石头上浇下冷水,顿时升腾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直让人雾里看花,摸不着头脑。
“大姐……”小姨望着萧妈那张刻板威严的扑克脸,心气一丧,威风顿消,从小养成的畏惧感又浮现了出来,硬着头皮给自己辩解道:“我也没说什么,你看你儿子那张尖酸刻薄的嘴……”
“你裤子都快跳掉了,还没说什么?”老太太气得拍了下桌子,吓得小姨一哆嗦,又道:“再说了,小黑子有什么不对,他也姓萧,我自己晓得管教。你一个当长辈的,不帮着劝导也就算了。非学那些市井泼妇,胡乱迁怒到我干女儿身上……”
“我看你是这些年趁俩钱儿了,不认穷亲戚了!”萧妈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阴测测道:“真当我老糊涂啦?”
“大姐,她不是那个意思……”听老太太话说的严重,小姨夫急着直搓手,一个劲儿的给小姨和使眼色,那意思是叫她别端着臭架子了,赶紧赔点好话。
小姨顿时进退两难,一通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想出几句既不落了自己面子,又能让人消气的软话。还没等出口,就见自己姐姐脸色一变,挂满了孩童般嬉笑,半躺在椅子上不住乱蹬腿,摇头晃脑道:“你叫我滚,偏不滚,偏不滚,气死你,气死你,嘿嘿嘿……”
我看您还真是老糊涂了!小姨心中又是黯然又是欣喜,百感交集之下蓦地笑了出来。凝重的气氛为之一泄,众人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我看,还是我先走吧,丁铛记得带妈回去!”
一通阴损恶毒的发泄过后,老萧暗感就像打了一套七伤拳,对方没讨着好去,自己也尴尬万分,没脸再待下去了。匆匆丢一下句话,逃也似的出了门。
立在过道中,长叹了一口气,还没迈出几步,就见姨夫和舅舅追了出来,一把拉住他,喝道:“你小子还涨脾气了,谁让你走的?”
姨夫面容清癯,颌下三缕长须,颇有些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气质。大半年没见,似乎两鬓斑白得更厉害了,见他略显苍老的面容中,带着关切惶急之色,老萧不由得心中一软,编着瞎话道:“我就是出来透口气,等小姨和萧妈都消了气,我再回去……”
舅舅用睿智的眼神审视着他,意味深长道:“我们还以为你小子抹不开面,在跟你小姨赌气呢!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