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一阵金石相交,萧洒皱着眉头抽回了右手。钟晓轮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刚才眨眼一瞬他就已经欺进身来,一爪抓向自己的脖子。若不是法宝通灵护主,怕是已被他如抓鹌鹑般给制住了。
卧室之中红光闪耀,一颗栲栳大的球状物环绕在钟晓轮身周,上下翻飞,左右盘旋,如同小太阳般洒下光芒万点。萧洒似是被光芒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怪笑一声,闭目几拳轰出,直打得小太阳火光四溅,如金乌西沉般摇摇欲坠。
红光暗淡了下来,反倒是露出真实面目,赫然是一柄装饰于佛塔之上的金轮,其上镶嵌着砗磲、玉髓、水晶、珊瑚、琥珀、珍珠、麝香,谓之佛家七宝。
金轮滴溜溜转个不停,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异香,七宝皆被萧洒拳劲震得有些散裂,似乎再转快些便会脱落下来。钟晓轮心疼不已,一双秀眉蹙了起来,柳腰一扭,再飘退数米。拉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这才双手挽花般结出一连串玄奥幽微的手印,一摇身便跣足散发,衣带无风自舞,长发不动自飘,手里掐诀,口中作歌。
“观音菩萨妙难酬,清净庄严累劫修;浩浩红莲安足下,弯弯秋月锁眉头;瓶中甘露常遍洒,手里杨枝不计秋;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度人舟……”
一时间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檀香阵阵,金霞飒飒。钟晓轮脑后浮现一个虚影,可不正是那位低眉顺目、白衣翩翩的南海大士!
菩萨于虚空中向萧洒颌首一笑,只打一个照面便又融入晓轮体内,顿时体表白光大作,明亮如昼,映得红扑扑的俏脸纤毫可见、毛发毕现,就像是一颗带着淡淡绒毛的水蜜桃。
“哼,故弄玄虚……”萧洒抱臂而立,只是任她施为。
七宝金轮上密布的裂纹被佛光一照,一息之间便完好如初,红焰更胜于前。随着钟晓轮玉指一点,那七宝金轮仓啷啷一转,化为一条七尺来长栩栩如生的火龙,摇头摆尾冲着萧洒面目奔来。
这一跃势如脱兔,歘如飞电,登时咬住萧洒脑袋,身子如绳捆住他躯干。萧洒措不及手被它制住,一人一龙翻翻滚滚,跌落床下。吃了大亏,他勃然大怒,蒲扇般大手猛然发力,几起几落就把火龙扯成数截。
只是那火龙不似生物,身形一晃居然又重新组合起来,口中吐出丝丝红炎,蜿蜒向他七窍之中钻了进来。萧洒似是知道厉害,一拳打散龙头,趁着它蓄力凝结之时,垫步拧腰直奔钟晓轮而来……
同一时间,一墙之隔的翘脚寺却是闹翻了天,起因源于大雄宝殿前那棵已千余年的黄桷林。之所以一颗树能称之为林,还真有一段传奇的故事。
据说,大唐贞观年间建寺之时,便有了这两颗黄桷树,两树之间还立着面刻着金刚经的石碑。后来明末清初,佛门巨擘破山祖师在树下开悟得道,两树受佛法感应形成了树抱树,树包碑的奇景。二木合一谓之为林,“殿前黄桷林”就这样传开了。当年的镇寺神木,到了现代社会,因为沾染了些许神话色彩,俨然成了观光旅游的一景。
故事流传了近五百年,老一辈人口中神乎其神的黄桷林,除了枝繁叶茂、大如伞盖之外,平日里也从不见有何不寻常之处。却没想到在今天夜里,树中忽起佛号,突生异象。
寺里上下僧人齐齐心有所感,在同一时间惊醒了,心中惶惶奔大殿而来。远远便听得钯铙齐响,梵音阵阵,古树干上隐隐有金色碑文流转。众僧肉骨凡胎,不明端倪,皆是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交头接耳,讨论开来,如同开水陆道场般沸腾嘈杂。
“阿弥陀佛!”大雄宝殿之中缓缓走出一个红光满面、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身后跟着四位面容枯槁的老僧。
“方丈!”大小光头见方丈与四大班首皆在,顿时有了主心骨,齐齐围上前去好一通七嘴八舌。
“噤声,静心!”
五个老和尚惜字如金,也不多解释,只是盘膝坐于黄桷林下,闭目诵佛。僧众们也是福至心灵,有样学样,尽皆原地坐下,打坐念佛,只觉得心澄体澈,灵台清明,不到一刻的工夫都入了定。
黄桷林随着和尚们诵经微微晃动,渐渐使得众人的声音同步,浑然汇成一股黄钟大吕般的共鸣。此刻大音希声,只见僧众口中张合,已听不见了人声,凭空在人心坎敲出木鱼般笃笃笃的轻响。等响到第七下时,树冠上冲出一道匹练般的金光,在大雄宝殿前盘旋了一圈,便向动物园的方向投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