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达尔和我即将动身赶往前沿,独立师和四团都需要有人临时负责。我的目光从三名团长的身上一一扫过,谢杰里科夫大尉本来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他此时却心不在焉明显不在状态;二团长奥列格仅仅是上尉,让他来管理整个独立师,能力可能还欠缺一点。既然这一二团的团长都不合适,那么就只能选择剩下的三团长科斯嘉大尉了。
我习惯性地咳嗽一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后,才直截了当地说道:“同志们,我和盖达尔大尉马上要赶往前沿。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独立师的一切事务,由三团长科斯嘉大尉负责。听明白了吗?”
听到我这么问,奥列格上尉可能是因为我指定的临时负责人,不是谢杰里科夫而是科斯嘉,感到有些意外,他诧异地看了大尉一眼,微微皱了皱眉,站起来响亮地回答:“明白!”
科斯嘉显然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在片刻的惊讶后,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也提高嗓门回答说:“明白!”接着他又放低姿态向我表衷心,“师长同志,您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地完成好你交给我的任务。”
两人的声音惊动了魂不守舍的谢杰里科夫,他从失神状态下清醒过来,慌乱站起身来有样学样地回答道:“明白!”
我不满地看了谢杰里科夫一眼,扭头吩咐科斯嘉:“大尉同志,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你负责把部队的训练抓起来。要根据在上次会议上的决议。有针对地开展训练科目。同时,你要抽调一批信得过的战士,多组织几支巡逻队,在营地的周围进行不间断的巡逻。一是防止敌人的偷袭,二是要防止有真的逃兵出现。”
科斯嘉关切地问:“师长同志,您这次要离开多长的时间?”
我摇了摇头,回答说:“这个,我可说不好。也许半天,也许一天,要根据我们去侦察的情况来定。反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独立师的一切都有你全权负责。”
“是,请师长放心,我保证会圆满地完成您交给我的各项任务。”
我冲他和奥列格点点头,对谢杰里科夫瞧都没瞧一眼,就招呼着盖达尔离开了指挥部。
我俩来到了森林边时,吉普车和卡车还在原地等着我们。看到坐在卡车上一动不动的警卫班时,我不禁对薇拉感到了一丝不满:警卫班是派来保护我安全的。你倒好,我都去指挥部打了一个来回了。你和警卫班的战士还坐在车上没动窝。
不过因为急着赶路,我也没顾得上和薇拉计较,径直朝吉普车走过去。盖达尔的反应也不慢,抢先几步为我拉开了车门。等我上了车,他关上车门拉开了副驾驶这边的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看到盖达尔关上车门,我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轻声地说道:“司机同志,开车吧。”
吉普车向奥尔洛夫卡地区急驰而去。路上,虽然有不少的检查站,但我乘坐的吉普车是崔可夫的座车,检查站的指战员早已认熟。一见到我们的车出现,根本就不检查,而是直接搬开路障放行。
记不清楚过了几个检查站后,坐在前排的盖达尔突然回头对我说道:“师长同志,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对您说。”
听他这么一说,我眉毛不禁往上一挑,心说难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打退堂鼓吗?但当着崔可夫的司机,我又不好发作,只能含糊地说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盖达尔警惕地看了司机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大尉同志,司机是个非常可靠的人,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他不会泄露出去的。”
听到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盖达尔也就不再顾忌地说:“其实刚才在指挥部里,谢杰里科夫大尉的反常表情,我想您也看在了眼里,否则您也不会让科斯嘉大尉来负责指挥部队,要知道两人的能力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反常的表现啊?”对于谢杰里科夫的失态,我也非常好奇,急于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您曾经提到过内务部督战队的事情,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把他吓坏了。”
“内务部的督战队!”司机听大尉这么说,忍不住插话说,“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是啊,大尉同志。要知道督战队虽然隶属于内务部,但他们只向在战场上临阵脱逃的胆小鬼开枪,不会随便乱杀人的。”虽然我对内务部的督战队感到厌恶,但在公开的场合,我还是要站在中立的角度来评价他们。
虽然车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但盖达尔还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接着压低嗓音说:“谢杰里科夫大尉被关进惩戒营后没几天,就来了一批内务部的人员,把大尉他们那个营房的人都带到空地上,以消灭意志脆弱分子为名,用机枪对他们进行扫射。有十几个人被当场打死,还有同样数目的人被打伤。而大尉,则因为站在前面的人被子弹击中后,尸体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后,猛地撞在了他的身上,并把他撞得摔倒在地上,就这样他才躲过了被子弹击中的命运难。本来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内务部的枪手见机枪把所有的人都打倒了,以后没有幸存者,便收拾武器离开了,大尉这才侥幸减回一条性命。”
有关谢杰里科夫大尉的遭遇,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我还是谨慎地问盖达尔:“大尉同志,你所说的谢杰里科夫的事情,是听谁说的?”
“什么听谁说的。”盖达尔有些愤怒地说道:“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的。本来谢杰里科夫大尉他们那个营房的人被处决后。就该轮到我们营房了。幸好有管理惩戒营的军官出来和内务部的人员进行交涉。说可以把我们送上前线,让我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洗清对祖国所犯下的罪行。在这种情况下,内务部的人员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惩戒营。”
等盖达尔说完,我连忙正色对他说:“大尉同志,你刚才所说的话,以后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接着我又扭头叮嘱司机:“司机同志。你刚才听到的话,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你也会有麻烦的。”
能成为崔可夫司机的人,通常都不是普通人,这个机灵的司机也不例外。听到我叮嘱他的话,他故作糊涂地说道:“中校同志,我一直在忙着开车,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我可一句都没听见。”
听到司机这么说,我没有说完。只是冲着他的背影微微地笑了笑。而盖达尔再说完谢杰里科夫大尉的秘密后,也保持了沉默。整个车厢陷入了一片沉寂。
又过了几分钟,车速开始放缓。司机扭头问我:“中校同志,快到近卫师的指挥部了,我该把车停在什么地方?”
我朝窗外望去,见这里离指挥部所在的那个隐蔽部,也就只有七八十米的距离,便拍拍司机的肩膀,吩咐道:“司机同志,你随便找个地方把车停下吧。剩下的路,我们走着过去就可以了。”
司机爽快地答应一声,把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接着回头对我说:“中校同志,您可以下车了。”
我推开车门下车时,还特意冲司机说了句:“谢谢,司机同志!”
司机居然按照条例回答了一句:“为苏联服务!”
我走到车外,回头看了看停在后面不远处的卡车,心中暗自盘算是否该亲自过去向薇拉他们下命令,否则他们又会傻乎乎地在卡车上坐在不动。正在犹豫时,盖达尔已经越过我,朝卡车大步走了过去,同时大声地发号施令:“警卫班,全体下车!”
我看着盖达尔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转身提着冲锋枪朝师指挥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