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内有个苍老的声音气急地叫道:“都给我站住!胡闹,简直胡闹!”
可是这时群情汹涌,谁都没有理会,只顾着往外冲去,可他们刚到门外却忽然看见礼堂门口站着个人,脸色煞白精神委顿,可一双眼睛却兀自亮如晨星,正冷冷地望着他们。
前排的数十人忽然硬生生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人,可大门只有那么宽,前边的人甫一停下后边的人顿时受阻,只听呼疼叫骂声不绝,偌大的人潮瞬间东倒西歪混乱不堪。
冲在最前的那些人挣扎着爬起身来,也顾不得身上被踩得满是鞋印,更顾不得哪里被踩痛,又惊又喜地叫道:“徐先生回来了!徐先生还活着!”
后边正叫嚷着的人潮瞬间安静了下来,徐子桢这三个字仿佛带着一股无穷的魔力,能安抚所有焦躁狂暴的情绪,礼堂内外无论是出来的还是依旧被堵在里边的,无不用狂热的目光看着徐子桢,可是没人敢再往前一步,因为他们发现,徐子桢现在的眼神很不善。
徐子桢很虚弱,很难受,胸腹间的内伤让他必须时刻压抑着呕血的冲动,他没再走,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目光从左到右缓缓移动,每一个被他看到的学子不知怎的都会一阵心虚,渐渐的,没人再叫了,也没人再喊着要出去了,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从狂乱到彻底安静只有瞬间,那些倒在地上的守卫已看傻了眼,对徐子桢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偌大个应天书院内恐怕只有徐子桢有这样的威势,能镇住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天之骄子,就算是院长蒋济和老夫子顾易也绝无此能。
所有人就象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一个接一个低下了头去,徐子桢扶着温娴的手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发颤,象是随时都会倒下去,但他还是咬牙站住了,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些热血的学子,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进去。”
一众学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乖乖的掉头往回走,这次没人再拥挤没人再吵闹,全都乖得象个好宝宝,很快就全都回进了礼堂,并自觉地排好了队毕恭毕正地站着。
门口出现了两个老者,正是院长蒋济和顾易夫子,两人满头是汗,手脚颤抖着,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他们见到徐子桢的到来就象是见到了救命菩萨,齐齐松了口气,苦笑道:“子桢你可回来了,这……还是你来吧。”
徐子桢拱了拱手:“院长,夫子,恕我重伤在身无法全礼,回头再跟您二位赔罪。”
顾易夫子摆手道:“哪儿那么多虚礼,快进去摆平这群猴子吧。”
蒋院长走上几步低声道:“他们听说汴京告急,又说你在河间府遇害,也不知谁起了个头说去汴京解围并为你报仇,这就一下子闹起来了,若不是我得到消息抢先哄他们来此说要给他们支招,怕是这时他们已出了应天府了。”
徐子桢眉头微微一皱,沉吟了片刻道:“我知道了,您二位受累。”说着抬脚往里走去。
礼堂内已是人满为患,整个学院内无论文武学子都已聚在了这里,这其中还有前去河间府救人的那八百武学,他们更是用几近疯狂的崇拜目光注视着徐子桢,因为他们曾有幸亲眼见到徐子桢与金兵斡旋相斗。
徐子桢缓慢地朝礼堂前端走去,每一步都很耗费他的力气,没人催他,所有学子都已看出了他身负重伤,让他们的心都揪了起来。
终于,徐子桢走到了礼堂前的高台上,他依旧站着,转身看了一眼礼堂内众学子,冷冷地开口道:“我有俩字送你们——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