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杀官如同谋反,何况徐子桢根本没有功名官职在身,只是一介布衣,就算细作一事是冤枉他了,可杀害朝廷命官这事却是正经的事实,温承言自然也知道,因此一下子不知该怎么说辞。
种师中见温承言被说得闷住,赶紧过来想打个圆场,哪怕只是拖延几天都好,可徐秉哲已先一步挥了挥手:“种都督,既然西夏已然求和,你便率德顺军回归驻地吧,此间事已无须都督劳心了。”
徐秉哲一句话先堵住了种师中的嘴,接着喝道:“此事乃圣上亲谕,谁敢劝说便以同谋论处!”接着一掸袍服,“行刑!”
押着徐子桢的兵士闻言用力一按他肩头,脚在他腿弯里一踢想要迫使他跪下来,可徐子桢的腿哪有这么容易弯的,两个兵士踢了几脚他还是依旧挺立着。
徐秉哲见状大怒:“废物!还不与我速速斩了?”
“狗官你敢!”李猛早已急得睚眦欲裂,这时哪还忍得住,他出来得急没带枪,一把抽出腰刀就要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救人。
“刀下留人!”
身旁的朵琪卓玛手急眼快一把拉住了他,同时对徐秉哲喊了一声,钦差可不是能轻易冒犯的,即便是想救徐子桢也不是这么救法,她在关内冲出来的这短短时间里心中已有了计较,压低声音飞快地对李猛说道:“别急,我有法子。”
徐秉哲本来已经准备动手了,听见叫喊不禁一愣,扭头看去:“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本来吐蕃公主和他这秦州府尹八杆子打不着,他完全可以不理会,但是如今天下纷乱,大宋已受邻国欺压多年,比如金、辽以及西夏,只有吐蕃还算和大宋关系不错,眼下金辽之战正酣,这当口他可不敢得罪吐蕃公主,万一惹得人家一怒之下反去相帮大辽,虽说对结果不会有什么大影响,但还是会给大宋引来不小的麻烦,这要让上边知道了可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李猛一咬牙终于忍了下来,朵琪卓玛轻拉了他一下以示安心,随即对徐秉哲道:“大人,我并非要管贵国闲事,只是依我吐蕃风俗,人死不可破相入土,若我等不在倒也罢了,可既然我在此,还望大人稍候,容我为这位徐壮士整理一下伤口,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徐秉哲一怔,吐蕃还有这规矩?不能破相入土?他看了一眼徐子桢兀自在汩汩流血的眉骨,只稍一犹豫就点了点头,这种小伤不用多久,卖个面子又如何?反正一切都在本官控制之下。
朵琪卓玛盈盈一拜,带着那个小药箱来到徐子桢面前,眼珠滴溜溜转着,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叔叔,我来为你治伤。”
徐子桢一直都在静静看着,心里却没有一丝慌乱,今天的事情虽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可还是很凑巧地按照他的计划在走,本来他就是准备在交接结束时以萧玄的欠债找点麻烦,甚至可以让西夏使臣受点小伤什么的,温承言必定会为了大局将自己拿下,而这就该是自己计划开始的时候了。
朵琪卓玛是个好孩子,徐子桢的心思暂时收了回来,微笑着看向朵琪卓玛,眼角余光却还停留在徐秉哲身上,只要身上的绑缚一断,就可以立刻将这货制服以作人质,然后脱逃,挟持钦差叛逃,这个罪名总该让萧家放心地拉拢了吧?
正想到这里,只听朵琪卓玛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叔叔,你快挟持我,先逃离此处要紧。”话音未落,她小手一翻已摸出了一把金灿灿的小刀,朝着徐子桢身上的绳索划去。
我去,怎么会这样?徐子桢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