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象话了!”玛丽立时跳了起来,愤怒的说,“叔父越来越乱来了,家族都什么情况了,还老想着投机取巧挖墙脚,尼尔森这家伙自己乱来被黑袍灭了,他居然还要污蔑哥哥!”
“行了,玛丽,叔父本来就不待见我俩,如今出了这事,他有怀疑也很正常。反正我没干过,怕他怎的?”格勒菲列不以为意的劝道。
“说到底,就是因为大少死的。”梅琳雅心下笑道,“当初我就说了,不报才好,眼下果然惹出麻烦来。”
“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何必推诿,大少要上报,这是他的心性。再说,尼尔森岂会没有灵魂印记在家,报与不报,巴巴罗萨照样都知道,要是隐瞒,反而显得有鬼,说不定闹得更大。”墨斐坦然回应。
然后,大伙儿一起匆匆踏上了前往誓约之城的传送阵。
主位面眼下正是初夏,青山碧水环抱中,横跨整个潘托尼厄斯平原的巨大城市稳伫缤纷绿茵间,一座直冲云霄的尖塔耸立中心:“阿泰利亚之眼”,这个阿尔泰拉利亚的象征与首脑,以它为核心,隐蔽的护阵笼罩全域,无须显眼的城墙方塔,整座城市已然固若金汤。
克雷拉贡,早在人类和兽人草创时期就建立的中心城市,远古以来屹立不倒的亿年之都;众人刚转移出站,即使尚未入城,那时光与血汗积淀的厚重也令心神惶然,不由自主的带上了敬穆。
外域传送点设立在城市外围的卫星区镇,经过进出境检查,一路穿越花坛绿地,小队一行终于踏入了主城。凝重的繁华瞬间让大家耳目一新,喧嚣的人气则令人迷失;队员们即使这些年经历不少,面对眼花缭乱的一切也茫然不知所措,连曾来往于此的韦恩兄妹、加布雷欧等也一阵失神。
每时每刻都有新的变化,每一天都向世界展示新的面貌,这就是阿尔泰拉利亚的都城,这也是阿尔泰拉利亚的心魂!
克雷拉贡占地极广,光是长年累积的旧城区就远超法福诺,更不用说近来逐年兴建的新城区。不同于法福诺这种新兴城市,克雷拉贡的区划没有那么规整。集中了学院、管理机构、纪念建筑和家族宅邸的旧城区历经多年风雨而成,虽有后来的重整,总体还是比较杂乱;而新城区就较为明晰,清楚的划分为商业区、工业区、农贸区、娱乐区、居民区、港口区、研发区等。新旧交相辉映,更彰显出古都的蓬勃生机和岁月变迁,仅是这些建筑就可以读出一部阿尔泰拉利亚史。
这座悠久的城市不仅凝聚了阿泰利亚人的智慧,承载了遥远的记忆,同时海纳了爱珂世界的丰富血液,各色人种与特异文化融汇一堂,欣欣向荣。
驻地位于旧城区一隅,这里典雅沉稳又不失时尚,附近特色字号和文化景点颇多,小队刚一安顿好,其余队员立时一窝蜂散开,迫不及待的去享受眼前的五花八门。
可惜,墨斐暂时没机会领略这一切,他不得不和加布雷欧一起,以队副的身份随格勒菲列参加听证会。
经由驻地的特别传送阵,赛巴斯老人带着三人来到了一间宽敞的扇形大厅,扇形斜座上布满通讯晶壁,俯视着底端的小圆场。
这时候,一个肥头大耳、肚满肠肥的大叔已咬牙切齿的候在场中,一看到格勒菲列,眼睛简直喷出火来。
“这就是那个什么巴巴罗萨?实在令人失望,我要是韦恩族老,也不会放心这家伙。”与莉莉一起已化作刀铭剑纹的梅琳雅,借墨斐之眼打量了一番,颇为轻蔑的说。
“人不可貌相,看看再说吧。”墨斐心中应到。
格勒菲列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但对方毫不领情的瞪了一眼,倘若不是场合特殊,只怕已破口大骂。
大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赶紧开始吧。”
扇形斜座第一排的一面晶壁上显出了韦恩家主、“寒冰君王”吉尔达罗阁下的立体半身像,他的目光绕过巴巴罗萨和格勒菲列,满含笑意的朝墨斐微微颔首,墨斐也向他露出了一抹可掬的笑容。
紧接着,另外三人的影像出现在了第一排。
墨斐扫了一眼,须眉皆白、垂垂老矣的应该是“骸骨荒主”范特西阁下,双目紧闭、面容沉郁的则是“心眼洞见”施莱辛格阁下,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必然是“绿源女巫”布拉泽阁下。
同一时间,后方出现了影影幢幢的各色半身像,两侧也显现出稀稀落落的人像,看样子就是议会长老和旁听的家族管事。
“大家都很忙,长话短说吧。”老爷子威严的扫视了周围,严肃的说,“格勒菲列涉嫌谋害尼尔森一案内部听证正式开始,巴巴罗萨,你先陈述吧。”
巴巴罗萨恭敬的问了问礼,简要复述了尼尔森遇害的经历。在他嘴里,尼尔森是个热心家族事务、关怀堂弟安危的乖孩子,在偶然得知格勒菲列涉险探秘后,主动前往相助,不料中途失联、惨遭杀害。
“诸位,按照格勒菲列的报告,尼尔森是在伊比鲁那齐围攻中不敌而自爆牺牲,但他明明有飞空艇,就算无法逃生,至少也会交代一下后事。可事实上,他连灵魂印记都是猝然破灭,显然是被偷袭致死。但既然他已经陷于巨龙重围,对方完全没必要再偷袭,就算是偷袭,仓促下又何来自爆?”
巴巴罗萨形容虽然猥琐,说话却有条有理,讲到最后他渐渐泣不成声,悲愤的控诉道:“显然,这漏洞百出的说法都是格勒菲列的谎言,事实是他借亲近之机,谋害了尼尔森和他的手下,又把责任推给了死无对证的黑袍!请诸位明察秋毫,为我的儿子伸冤做主!”
“行了,我们知道了,公堂之上不要哭闹。”老爷子喜怒不形的点醒了一句,又对格勒菲列说,“格勒菲列,面对巴巴罗萨的指控,你有什么陈述?”
平静的格勒菲列从容不迫的讲述了带队奇袭的经历,最后说:“巴巴罗萨叔父的质疑我可以理解,但我确实没起过任何恶意,实际上我连尼尔森堂哥的面都不曾见到,又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丧尽天良的罪行?关于这一点,翼人部队可以作证。”
“诸位,翼人部队跟他是一伙的,完全可能作伪证!”巴巴罗萨当即青筋暴跳的叫了出来。
“巴巴罗萨,这时听证会,不是你的咆哮会!”老爷子不悦的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你是想说,我们韦恩家识人不明,跟一群撒谎的骗子建立了友好关系?”
巴巴罗萨立时缩了回去,冷汗涔涔的嘀咕道:“家主,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怀疑格勒菲列威逼利诱……”
“够了!”老爷子生气的打断他的话,扭头朝施莱辛格问道,“你怎么看?”
施莱辛格阁下蓦地睁开仿佛照见人心的全黑之目,淡然回应:“没有说谎。”
老爷子点点头,对巴巴罗萨说到:“巴巴罗萨,你还有什么话说?”
“诸位,那也只能说明他本人没有亲自动手。”巴巴罗萨眼珠子咕噜噜直转,指着墨斐嚷道,“照格勒菲列的说法,这位墨斐在探查中撞见了事故,但话都是他说的,事实上他完全可以替格勒菲列出手。”
所有人都看向了墨斐,老爷子认真的问:“墨斐,你有什么辩解的?”
“诸位,诚如巴巴罗萨先生所言,我的嫌疑很大,这也怪我通报不详。”墨斐不慌不忙的答道,“我所见到的情况是这样的,当时两头巨龙和一名大法师率众围困了飞空艇,估计因为准备不足,舰艇陷入了重围。尼尔森少爷趁对抗间隙,原打算借逃生艇暂避,却不幸被一头巨龙抓获,接着飞空艇就突然爆炸。还好我隔得远,逃过了一劫,但也莫名其妙的被拉入深狱,幸亏被我的姐姐特蕾莎及时救助。”
随着墨斐的叙述,巴巴罗萨的脸色越来越青,施莱辛格的“心眼”则看了过来,墨斐自然有恃无恐。
没有看出什么的施莱辛格惊异的闭上了眼,稍作沉思后缓缓说道:“以我的了解,事情的确可能如此,一些细节我们也可以找‘圣裁者’阁下确证。”
在多数人眼里,墨斐就是一个连评级考核都不敢、全靠亲友上位的不入流角色,施莱辛格阁下这番结论倒无人异议。
长老团交头接耳了一下,最后老爷子郑重的宣布:“好了,巴巴罗萨,我们对尼尔森的事也非常遗憾。我知道你对格勒菲列有一些成见,这次的事故又涉及你的独生爱子,难免有些一厢情愿,但你身为韦恩家管事之一,仅凭基于些微迹象的臆想就惊动议会,这需要好好反省。我们会确认格勒菲列一方提供的人证,并进一步申验安全局调查的结果。倘若无误,指控将撤销,且不得再次提交,相关结果我们会反馈双方,并上报外域事务机构备案。在确证完毕前,格勒菲列小队暂停一切外务,留守待查!”
议会的一锤定音基本宣告了巴巴罗萨妄想的破产,他有如一脚踩空般,失魂落魄的离去。
望着远去的蹒跚背影,梅琳雅心下不屑的说:“真是一场闹剧,连实证都没有就敢申诉,这样的家伙居然也想扳倒韦大少,我该说他图样图森破吗?”
“他只是心伤过度,让怒火烧昏了头。”墨斐想起死在自己手下的尼尔森,略微怜悯的说。
“他跟尼尔森一样,不过是个耍小聪明的人。”莉莉淡淡评价道。
“的确,这样的家伙没什么威胁性,可一旦狗急跳墙,往往会被人利用,弄出难以预计的破坏。”墨斐凝重的说。
莉莉和梅琳雅闻言一愣,一齐问道:“你担心他做出背叛家族的过激举动?”
“谁知道呢,看得出他非常在乎尼尔森,这就是一个很大的缺口,要知道,如今的韦恩家本来就不太平。”墨斐想起神秘者,又想起潜逃的达斯,陷入了新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