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菲儿急忙替莫降擦拭嘴角的鲜血,同时狠狠的瞪了莫降一眼。
文逸则解释道:“最初,我们并不知道张君诚围城的真正目的,只以为他是真的想拿下新会城,占领象征着华夏文明亡国的崖山;可是,我们却知道,敌人的人数,是我们的十数倍!为了迷惑敌人,不让敌人弄清楚城中守备力量的虚实,我们只能赌上一赌,以主动出击这一招,混淆敌人的判断……”
莫降闻言,点了点头。听着文逸的讲述,他仿佛看到了张凛率兵出城作战的画面:一队骑兵,在一名白发将军的带领下,策马奔驰,向漫山遍野的敌军发起冲锋,全然无惧那巨大的军阵,全然无惧那密集的刀枪密林……
“因为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朝廷的阴谋,也不知道张君诚是受了十三羽翼的蛊惑,更不知道他们到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唯战兄你——当我们发现张君诚没有全力攻城之后,只以为我们的计策起了作用……所以,张凛带兵出城作战的行为,一直持续到了今天……”文逸顿了一顿,有些痛心的说道:“每一次出城作战,我们都要损失半数以上的精锐骑兵,而且,越是到了后来,损失就越大,因为真正的精锐,越来越少……”
听到这里,莫降眼中也流露出无比惋惜的神情——那些牺牲的骑兵,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精锐啊!!别的暂且不说,单是策马冲向数倍于己的敌人的那种义无反顾、无畏无惧的勇气,就不是所有的士兵都能具备的优秀品质……如果,如果这些人都没有死,假以时日,这将是一支多么可怕的骑兵……
“要知道,那些牺牲的战士,都是张凛的心血啊!”文逸感慨道:“张凛此人,表面上看严酷无情,但其实呢,他却是个爱兵如子的将领,那些士兵坠马牺牲的时候,他的心里,一定在滴血……刘超就亲自对我说过,他几乎每晚都能看到,在寒冷的深夜,张凛一人站在城头,望着城外敌人的阵地,望着那些士兵牺牲的地方,沉默不语……”
莫降默默的点了点头,对张凛心中的伤痛,他也感同身受——如果他是张凛的话,无论如何,也要把张君诚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因为我错误的判断,这些士兵才会牺牲的。”文逸自责的说道:“所以,张凛张君诚的场面,我是没有资格去是以军法论,我也该被张凛……”
莫降本不想再说话,但此时却不得不开口——“文跛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人谁无过呢?谁又能想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朝廷的阴谋呢?!不可否认,那些士兵十分的优秀,他们的牺牲,也令人痛心——但是,你却不能背负着自责活下去,你真正应该做的,是吸取其中的教训,避免再犯类似的错误,完成那些士兵未能完成的心愿!完成我们未竟的事业——只有这样,他们才没有白白牺牲!”
“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唐沁突然开口,高声喝道::“文逸,今日的你,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怎么变得如此畏畏缩缩?!真是令人失望!!”
文逸抬头,望向唐沁,望着她脸上那个毫无表情的面具……
“文逸,本姑娘你要记住!你生来就该是那种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英雄!这一点小小的错误,绝不应该浇灭你满腔的热血!更不应该让你感到心灰意冷!!若是连这点挫折都不能克服,这点心魔都不能战胜,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天下,去指点那如画的江山?!!”——唐沁似乎很是激动,把这些话说完后,整个人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不用想,面具下的那副绝世容颜,定然是一副“气死老娘了”的表情……
文逸一时愣住了,他呆呆的盯着唐沁看了片刻,忽然俯下身去,无比郑重的施了一礼,口中说道:“姑娘之言,振聋发聩——文某,终生不忘姑娘的教训……”
“唯战兄,当下,新会危局已经解除,你也好不容易回到了家——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一番了。”当文逸直起身来时,他已经恢复往常的模样,属于谋士的那种成竹在胸的自信,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脸上……
莫降点点头道:“确实是该好好休息一段时日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伤彻底养好,自从离开大都城,我的身体,似乎就没有彻底恢复过……”
文逸点点头,用目光示意王维翼和刘超把莫降抬进内堂去。
二人刚走两步,莫降忽然说道:“对了——等一会儿,张凛杀了张君诚之后,别忘了派人去寻找那些溃退的士……”话到一半,莫降忽然呆住了,仿佛被雷劈中了天灵盖,只见他猛的一拍脑门,大声说道:“菲儿,马上去找到张凛,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留张君诚一命——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