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又一人带着几人进门,当先之人三十许上下,圆领袍,戴着幞头,气度也有一份昂扬。
“张爷……”一见到他,言掌柜连忙上前招呼,竟是比之前的王四方还殷勤。
只是贞娘看这人装扮,大多是大户人家管事的打扮。只是想着姓张,难道……
贞娘心中有一个猜测,却是做不得准,正好边上,伍子上茶水,贞娘便叫住他问道:“伍子,这位爷是谁你知道吗?”
“是张府的张重张爷。”伍子回道,这位张重张爷来过一次钱庄,他正好看到过。
果然是张重,贞娘这前就这么猜着,这又是一个让贞娘有些意外的人物出现,但同样在情理之中,上回为了开海禁的事情,罗文谦跟张重就有接触。
而至于这时候,张重再一次出现,显然是张大人在下筹码了,一个有着雄心,想要干事,又颇务实的人,自然明白,想要做任何事情,没有钱是不行的。而上回张大人能将张重给罗文谦用,这回自不会坐视。
如此一来,罗文谦是真正踏上了张居正这条船,贞娘有些挠头。虽然未来十几年,张居正这条船是风光无限,但结局未免悲惨。不过,罗文谦跟戚总兵关系本就极密切,本来就在一条船上了,如此,倒也不必太纠结。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潮涨潮落的,人生不外如是。所以,倒不需为着十几年后不确定的危险就梗梗于怀。人最重要的是过好今日,有恩当报,有事当为。
想着这些,贞娘也就放开了,再看言掌柜舒了心的模样。
如今的,见到这种情形,贞娘自然知道钱庄没事了。有张重出现,钱庄的问题便不是问题了。
见言掌柜忙着招呼人,贞娘便告辞了。
出得门,想着出门时听二狗说山西那边有逃难的已经逃到这边来的,大多都聚在菜市口那边,讨点吃的容易,也容易找到打短工的机会。
于是便朝菜市口那边去,才刚到菜市口,就见一边的河堤下,聚了一些破衣烂衫的老少,壮丁到是没有,想来这好天气,已经去干活儿去了。
“这回就是赵全那该杀的,就是他给鞑子领的路。”一个五十上下的干瘦老者气愤的道。
“还有那些个官兵的,朝廷都养些什么人,竟是无人来救?”另白发老者也抖着嘴唇道。想着家人丧尽,无不悲苦。
“官兵要守着宣府,大同那边,又哪里敢轻易来救。这满朝上下竟是比不得一个石州义商。”边上一个三十来岁的落魄秀才却是颇有些嘲讽的道。
“什么石州义商?”边上打听山西情况的人听得石州义商四个字,俱皆好奇的问,便是贞娘也竖起了耳朵。
“当日,鞑子屠石州,便有那义商给吕梁的山匪开出赏格,凡救一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那义商均付的十两银子,如此,几股吕梁山匪合在一起终夺下了一个城门,救出一万多百姓,我们这些人,便是这十两银子的受益者,若不是有这十辆银子的赏格,我们早就死在鞑子的屠刀下了。这义商当得义气第一人。”那瘦弱秀才一张嘴颇是了得,竟将当日情形描述的惊心动魄。边上的人听的惊呼不已。纷纷道:“好义气。”
贞娘在边上听着,那心不由的就提了起来,硬是挤进人群里,冲着那秀才问道:“这位先生,可知那义商姓甚名谁,最后可得安全?”
“听说姓罗,具体姓名不知,大家只呼其石州义商,至于最后可得安全,我们亦是不晓得。”那秀才叹了口气道。
姓罗?应该是罗文谦了?贞娘是一则喜一则忧,喜的是终于有了罗文谦的一点消息,忧的是仍不知其平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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