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竟成的说的,革命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建立比敌人更*的组织,不然敌强我弱。革命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而*的革命政府虽说也是对内*。但和原先政府不同,政府对外是强硬的,即便不强硬,也是刁滑的。前两届政府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比如,开国后维护了国家的统一、欧洲大战时挣来了大笔外汇、关键时站到协约国一边,提供了国家的地位,还有现在进行的建设,这些都只有革命的*政府才能做到,换成其他民主政府将难以达成。但我们付出的代价便是言论无自由、议会如傀儡、贪污不可绝……如此等等。”在齐清源的注视下,虞自勋的观点居然是赞成*的,不由让人目瞪口呆。
但很快,虞自勋便提出了他独特的观点“……可正如战时体制一样。它只在战时才有必要,一旦战争结束,那么就要回复常态。美国哈定总统选举就以此作为口号。从而赢得了总统大选。如今我们面对的也是这个问题,革命成功后,我们接连面对战争,必须适当的*才能立足、才能发展,可现在大战结束了,和欧洲各国、和俄国、和美国、和日本。都签订了新的条约,可以说外交在十数年内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再*了,之前愚民、操纵农会的傀儡政策也应该立即停止。”
观点终于转到自己希望的这边来,齐清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不为人注意的吐了口气,而后再给虞自勋斟上酒,道:“我再敬老师老师一杯,有道是没钱就没枪,无饷就无兵。若不是老师当年坐镇海外筹得巨款,就凭我们在山沟沟里吓折腾,革命还真不知道什么才能成功。”齐清源话说完就自己干了,虞自勋虽觉得事实不像他说的那般,但却不好辩驳,也是跟着一仰头把杯中的酒干了。
再一次招呼虞自勋吃菜,而后将酒斟满,齐清源道:“老师,这一次总理据说依旧不换人?”
“嗯。”虞自勋严肃的点头,“有人坐惯了总理的位置,已经不想下来了。非但不想下来,还以美为敌,弄出一个美国威胁论……”
“美国威胁论?”齐清源顿时笑了,若说俄国威胁论、英法威胁论他也认了,说美国那真是太离谱。“美国与我们隔着偌大的太平洋,他能威胁的了日本,可怎么能威胁得了我们?再说,欧洲大战时,美国士兵勇猛有余、素养不足,战后又将所有部队拆撤,不像我们,裁了不少,但最少也留下了二十五个师,虽说有一小半是架子师,可装甲师却实打实有九个。美国人要威胁我们,他得死多少人才能打到北京?”
“可有人强调因为我们工人工资低,产品生产成本比美国低,而商业竞争最终会导致中美敌对……”虞自勋军事是短板,在顾兆桢推断十五年后中国制造的成本优势将完全体现后,他就一直在想这是否真的会挑起中美大战,现在见齐清源反驳美国威胁论,立即出言相问。
“但和一个大国打一场生死之战又要花多少钱呢?”齐清源反问道:“东北大豆畅销全世界,可那也是战时,一旦欧洲大战结束,关税就会再次提高。比如美国,现在东北大豆就进不去了,据闻美国人自己也在种大豆了。老师,鼓吹美国威胁论者必是别有用心之人,洋人什么时候会给我们公平竞争的机会?他们有殖民地、有势力范围,只要提高关税,不说我们的货要本钱,即便是不要本钱也会弄得比什么都贵。”
身在东北十数年,齐清源对大豆生意知之甚多,不由拿大豆贸易套工业品贸易。他这一番话说的也极有道理,让虞自勋的担心微微放下,他笑道:“说的也是,即便是现在。我们在白种人看来也只是二等人。”
“老师,若下一届总理不变?那下下一届会变吗?”齐清源再问道。
“下一届不变,那以后二十年都不会变!”虞自勋沉声道。
“啊!”齐清源吓一跳。“孑民先生怎么……怎么不……,还有其他人……”
“孑民先生虽是常委会一员,但他势单力薄,不能说服其他人反对此事。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有人判断美国对我必有一战。”虞自勋苦笑:“孑民先生之所以会出车祸、我之所以会来通化,都是为了验证此言是否属实。”
“那是否属实?”齐清源追问道。蔡元培车祸后,他派人送去了千年山参。只知道车祸是一场意外,没想到却关乎大事。
“有些东西是实实在在的。我们生产的汽车确实要比美国产的便宜。”虞自勋道,“但仅仅因为这个就开战,真的很难说的过去。就像你说的,如果美国提高关税。其他国家也提高关税,那么再怎么有成本优势也是难以和人家不要关税的国产货相竞争。
现在通化汽车卖的好,是因为市场对车辆的需要一年比一年大,据说五年后,全世界的汽车产量要翻一倍,达到四百万辆,而且绝大多数产自美国。通化虽有四五十万辆的产量,但最多只占百分之十的份额,而且我们生产的汽车还有不少是内销的。有一些则是卖到其他国家的,未必全部出口美国。”
“老师说的极对,美国威胁之说定是要挟之举。”齐清源深深点头。“可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已经写了一份报告,回去后将交由孑民先生,他会在政治局会议上以此批驳美国威胁论。”虞自勋说道。“美国人威胁论若是假的,连任就不可能;连任不可能,地方自治就将推行成功,这就能实现真正的共和……”
“地方自治是否说以后省长不再是北京任命而是省内稽疑院自选?”齐清源说道。
“是这个意思。地方官将不再是中央任命,农会也将改组。当年为了革命而招揽来的那些游民、囚犯、贼盗将从农会中清除出去,当然,为了不让他们闹事,政府会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退休金。”虞自勋非常明白农会的实质,那就是招募流氓压制良民、进而裹挟良民盘剥地主的机构。革命越是闹得厉害的地方,农会中为非作歹之人就越多,对这些人最好的办法还是酒杯释兵权。“清源啊,不管怎么处置,要这些人把实权让出来,还是要有军队协助的,这就要靠你和以镇、洲髓等人的支持了。”
“老师,这真的行得通吗?”齐清源显然不满意虞自勋所提的办法,他道:“远的看看云南和两广,近的看看北洋,欧洲大战下来,天下已尽是复兴军了。只从政治上想办法是不行的,到时候的结果只会成为另一个吴绶卿(禄贞),送到德国潜艇面前借刀杀人。”
“清源,不要动歪脑筋!”虞自勋正色道,他忽然发现齐清源和他的思路是不一样的。“国家已经安定,暴力夺权只会酿成难以想象之恶果!”
“老师,可不要忘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齐清源强压着自己的激动,觉得很憋屈,“不能在第一时间完全掌握局面,那事情绝不会成功。他如今威望太盛了,文斗是没有希望的;再说我们要的只是劝退而已,并不是要杀人,到时候您或者孑民先生任总理都可以。老师在美多年,交游甚广,届时各国一定会支持的……”
“不行!”虞自勋再次反对。“不能使用武力,最少不能首先使用武力,这是最基本的原则,如果不是这样,那你怎么能保证之后的政府就不会*?我们用武力推翻了满清,没兑现民主共和,所以你想武力夺权?可谁能证明武力夺权后建立的政府就能实行民主呢?永远不要忘记了,我们追求的是自由和民主,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因为反对一个暴君而制造出更多的暴君!”
虞自勋表面自己的立场后,齐清源完全蔫了下去,他方才明白在美十数年的自勋先生是如此想的。可杨锐是什么样的人,他自诩比任何人都明白,想要以政斗的方式让他下台是绝对不可能的!
次日一早送完虞自勋,张焕榕赶过来追问道:“姐夫,昨晚自勋先生……”
“谈了也白谈。”齐清源吊儿郎当叼着支烟,一脸不屑。“看来这一关福锦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当初走私大豆之事就是他搞出来的,这种人贪得无厌,死了也活该!”张焕榕道。
“说的轻巧,他保不住你姐夫我就能保住?!”齐清源激动把嘴上的烟一扔,指着张焕榕的鼻子大声道,而后又反指着自己。“你姐夫我保不住,你那民主共和的理想就能实现?真是乳臭未干,政治哪有你们想的那么清白。”这些话说完,他又坐了回去,道:“也怪我当时……,哎,一个错要犯十个错来掩盖,十个错就要再犯一百个错才能堵住,这么滚雪球似的滚下去,终究有一天是要造反的……”
“造反我可不和你一路。”张焕榕坚持道。在他眼中,齐清源虽是姐夫,可到底理念不同,只是暂时合作而已。
“就你有理想、有道德!”齐清源骂道,“你姐也够机灵的,怎么你就这么蠢呢?”
齐清源的骂张焕榕当作没看见,他着急问道:“自勋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勋先生的意思……”齐清源笑了起来,“他老人家意思是不准使用武力,那怕不杀人只软禁也不行。”
“那……”张焕榕对此并不意外,不过想到越查越紧的督察院,他转而和声道:“那那件事…,那你怎么办?”
“我?嘿嘿……”齐清源笑道:“你以为绳子上就一个蚂蚱啊?”他说到这里又阴恻恻的笑,点上一支烟后才道:“还能怎么办,壮士断腕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