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委工作人员的监督下,邹家大院研究室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就被搬拆一空,相关的研发数据资料也尽被监管取档。王佑明千方百计力邀而来的精英们被强制解散,结了整月工资走人,监察人员更是对每个参与项目研究的雇员发出‘管好自己嘴’的警告。
王佑明初期和这些人定下的保密协议,事实上牵扯着一笔按照个人户头所定制的高达六位数的薪金,因此在资料外泄方面倒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而这个需要大笔资金投入的大型对撞粒子设备上,就算拥有了距今为止该研究室内所有的数据资料,但没有相关设备,没有魏子明,没有王佑明的关键密钥数据引擎,就根本无法作为。
哪怕推开这一切不谈,拥有整个项目的王佑明,他的境遇也同样不比这些想成果想疯了的外籍科研机构强多少。
分子计算机项目目前最大的人机交互难题至今仍尚待解决,而这就得是一个明天,明年或永远为时间概念的必涉之关,没有了这道运用,分子计算机就仍只能算作是一个点子,一种想法,一个雏形而已,毫无投入到实际运用中的可能。
对于这样的事实,平江科委办公室自然是了解的清清楚楚,因此在这件本该涉及到很严重指控,甚至可以上升到刑事级案件范畴的自组研发事件中,刘畅和他的手下们也都本承着刹住源头,既往不咎的原则犁耙阻水。
办公室主任和他的科研参谋们打心里压根没想过,他王佑明能利用这些极为有限的资源,真的能把这一世界范畴内,多年也未能得以实现的,科幻题材式的想法开发到具有实用价值的地步。
在科委首脑的概念中,标配的关联研发器材,合用的人员配备,几个月来利用国外关联机构共享而取得的一些突破,王佑明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就已经算是绝对的惊人,他不可能更进一步,事实上也没人能,这样困扰科技界经年的难题,就绝没可能在这样的一种局面下诡异的突破,那样的故事只有在童话故事中才能找到,而这里却是逻辑的哲学的清醒的现实!
为了再次表示担心,生怕邹家大院的研究雇员们,不经允许的又把项目开启,以至于出现目前这种完全被蒙在鼓中,又被上峰责怪的尴尬局面,于是王佑明的雇员们都被迫重新签署了一项由科委起草的协议。
该协议中明确规定,签署人从此不得进入任何民间研发涉及到同类型的项目,而在一旦该类项目正式获得审批由有关部门允许开启,该名人员将作为首选重新加入研发序列。
古怪的协议签署之后,科委办公室又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居然还拿出一笔钱来,作为协议金发放给这些个忙活了几个月却一无所获的研究员们。因此按照邹家大院研究室所提供的名单,到最后就连王佑明和魏子明也拿到了相应的钱款。
这笔按照官方说法算作半安抚半遣散费的协议金,让王佑明完全摸不着头脑,科委的银行账面一直以来都属于银根紧张,这回发的又是哪门子的善心?
既然科委在遣散人员的安排上都执了不惹事端,极力示好的做法,那么相对于撤项的其他方面,一些原本以为不可为之注定失去控制的硬件和资源,就明显露出了可以商酌的余地。
在房志兵的刻意安排之下,邹家大院研究室内的相当一部分核心设备在项目撤离时,被作为浩翔的“固定资产”以装箱封存,而最为关键的已具备电荷反馈功能的,储存在培养罐中的生物合成物质,也在王佑明的坚持下带走了其中的一罐作为纪念品。
科委的核查员们在这种微妙的立场中,似乎并不计较器材和研发实产物的归属。上峰既然没有提及过任何一句关于设备权益的问题,刘老又是专门叮嘱过,只要不影响该项目即刻关闭的事情,那么多多少少能过就过,没必要给一个系统的自己人贴冷脸子耍小心肠。
监察们自然是按照顶头上司的要求,在此项资产处理的流程中,给王佑明们大开绿灯,他们想当然的认为,器材是人合法注册的公司购买或租赁的,自然对其拥有绝对的处理权益,而那个听着自己项目被关闭后,默默流泪的科委前处级领导,既然坚持要留一个心血结晶作为纪念,那也只得由着他。
事实上这回知晓情况的科委人士自刘畅至下,大多数人对于这出直接由市委办公厅指挥的抄家戏都觉得莫名其妙,王佑明就是再怎么违反了科研项目保密条款,自组人员搞违规后续开发,那也是因为二年前在一片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研发过程中,被无理叫停所导致的,如果这种既要杀岳飞还又不许人在坟头献花的做法,还不够惹人讨厌,那么一帮子为了祖国现代化建设而默默奉献的科研工作者们,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在劳心劳力呢?
从头至末,市委办公厅怎么就敢对这项极为具体及细致化的科研项目擅自干预?所有科委的明眼人都得明白,王佑明一定是得罪了谁或是犯了啥忌讳,两年前如此,如今就更是如此,两者之间的必然联系就已经昭然若揭,只不过前一回就还知道通过省厅的渠道敲闷棍打一手阴谋牌,现今天倒是不再避讳,完全摘衣赤膊的撒欢上阵,以至于打的他王佑明措手不及。
都道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此话亦然有据有理,却也不尽然若此。其实作为学究却有另一般好处,那就是当有超然于上的外力打压下,其彼此之间很容易形成敌忾之意,从而在道义上给予各项持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