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洁白的大床上铺着同样茭白的棉被,两个凸起的人形隐没在里面,只是看轮廓就知道其中睡着的人正以极其亲密的姿势拥抱在一起。手机的闹钟响起,一只纤瘦的手臂从棉被中探出来,想去抓那只手机,却很快被另一只手握住,又重新被抓回棉被里。
“清...”手腕被温暖的手心握住,白沫澄抬起头,看着正在装睡的池清,轻声叫着对方的名字。不出所料,她才刚开口,池清就睁开了双眼,有些慵懒的看着她。“时间还早,再多睡一会吧。”
“十点钟,已经不早了。”尽管白沫澄嘴上这样说,却并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她关闭了手机的闹铃,调整好位置,重新躺到床上。只是,她才一躺下去,整个人就被池清拥入怀中,两个人只穿着单薄睡衣的身体也自然而然的紧密贴合在一起,甚至于隔着衣服和皮肤就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再睡一会,等下我叫你。”
“嗯。”听了池清的话,白沫澄老实的闭上双眼,耳边很快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只是,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并不是白沫澄本人,而是躺在她身边的池清。
自两个人从德国一同回来加海市,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这个充满池清味道和回忆的别墅,白沫澄表面上没有太大的波澜,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她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回到这里,更没有想过有天她可以和池清手牵着手一起回家。
如今,所有她曾经连幻想都不敢去想的美妙场景都成了现实。如果不是酥酥依旧像往常那样赖皮,总是喜欢紧咬着她的裤脚不放。白沫澄真的会以为,此刻出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两个人不再是单独住各自的房间,而是由池清主动提出到自己的房里来睡。她们的关系也不像之前那样尴尬无言,而是每时每刻的呆在一起,只简单拥抱着或同看一本书,哪怕全天都不对彼此说一句话,也不会觉得有不和谐的地方。
每天早上,池清会做好早餐给自己吃,也会像现在这样一起赖在床上睡到下午才起来。她们一起吃东西,一起逛超市,一起看书,一起照顾酥酥和烙狄,一起出门又回家,几乎24个小时都形影不离。这样的生活虽然简单,却是白沫澄最喜欢并向往的。
这样想着,心里甜蜜着,白沫澄也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旁边的床铺已经成了空位。若是在以前,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害怕,怕池清会忽然离开她,不要她。此刻,她会穿好衣服,下楼去寻找她的爱人。
“你醒了?”身为长年习武的人,又因为执行任务的需要,池清总要时刻保持着警惕性。白沫澄才下楼,或者说在她推开房门的那刻,池清就知道对方已经醒了。
许是才刚恢复意识,白沫澄的双眸还带着些许迷离,少了许多她平日里的温缓淡然。她穿着大了几个码数的白色衬衫,将袖子挽到小臂上方,露出那只戴着红色绳编的手链。这本是池清在闲暇之余做的试验品,却被白沫澄当做珍宝一样要了去,自带上之后就从没有摘下来过。
“怎么不叫我来帮你?”看着池清身上挂着的粉红色小熊围裙,还有后面已经做好的饭菜,白沫澄轻声问道,视线也跟着变得更加清明。她走上前,替池清把围裙脱下来挂到厨房里,又帮她把菜端到桌上。
看着那上面不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比以前好了太多的菜,白沫澄知道,池清做饭的水平之所以会在短期内得到这么大的提升,完全是这一个月以来为自己做饭的结果。白沫澄已经提出过很多次,希望可以帮池清分担做饭这方面的事。可每一次提,池清都会以身体状态为由来拒绝她。
“你身体还没好,应该多休息。而且,你做的东西并不是很合我的胃口。”池清说着,转身去厨房寻找碗筷。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白沫澄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她,似是根本没想到池清会说这句话。
要说两个人的厨艺,虽然比起曾以恨和陆蔚来差了很多。但严格说起来,白沫澄做菜的水平可是比池清好了不止一点。虽然因为最近总做菜的缘故让池清的厨艺提升了不少,可白沫澄早就发现,池清会做的菜式很少,做来做去也就是那几样而已,吃上半个月就会出现重复。
白沫澄不挑剔吃喝,只要是池清亲手做的饭菜,不管多难吃她都会很开心的吃下去。而她之所以会提出帮池清做饭,只是想替她分担一些事情而已。这样想着,白沫澄坐到桌前,看了眼正在厨房里拿碗碟的池清,微微勾起唇角。
说是不合胃口,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拒绝。跟在池清身边这么久,白沫澄不敢说完全了解她,却深知池清为人处世的方法。她有她的顽强,她的执着,她喜欢用她自己的方式对你好,不让任何人发现。这是她独特的温柔,用另一种形容词,也可以说是别扭。
“怎么了?”见白沫澄许久都不动筷子,池清想问她是不是自己做的菜有问题。谁知,她刚抬起头,就看到白沫澄正对着自己发呆。那单薄的粉唇微微上翘,露出其中几颗白皙的皓齿,看上去就像是在微笑一样。
如果说池清的性格是内外一样冷漠,那白沫澄无疑是外柔内刚。她谦卑有礼,看上去是很好相处的人。但和她进行交流你就会发现,她柔弱的外表只是一个假象,平易近人是假的,很容易相处更是无稽之谈。
白沫澄的心里有很深的一道围墙,那道墙是她用伤痛和隐忍伫立起来的屏障,也是她最顽固的伪装。她很少会展露笑容,即便是很开心的时候也只是会闭上眼睛去体会那份快乐。在池清的印象中,白沫澄唯一一次可以用肉眼看到的笑容,就是自己要送她离开时,她留给自己的笑。可惜的是,那个笑容虽美,却只能让人感觉到心痛。
池清不愿看到白沫澄再那样对自己笑,也想要遗忘那个笑容。所以,当她看到白沫澄刚才的笑容时才会吃惊,才会觉得奇怪。毕竟,这人的笑容,或许早就被自己扼杀得丁点不剩了。
“只是觉得,清是一个很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