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满还奇怪呢!
“我在这儿买了套房子。”秦贺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原来秦贺很早就开始安排好了,在她没到来以前,就有人提前来做准备了,保姆营养师都在那里等着。
陆小满心里无法平静,瞅着秦贺的侧脸不久久不语,“秦贺,在一个孩子对这个世界充满恐惧,未知,最空白无助的时候,有一个人没有任何交换条件的一味对她好,让她没有负担的信任,依靠,牵挂,给她温暖,牵着她的手长大。长大后,那会是她心灵中最美好,最干净的情感。可以让她保留吗?”
秦贺释然一笑,语气中带着遗憾道“真想在他之前遇见你,做你生命里的唯一!”
“做最后一个怎么样?”陆小满眨眨眼,顽皮的道。
“怎么?你还有其他人选?”秦贺瞪怒火欲发着眼,没好声气的问道。
陆小满忙举着双手,做投降状,一副绝我对不敢的怕怕表情。
秦贺气恼的拍了她的头一下,一个可以为自己去死的女人,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陆小满破天荒的没有还回去,揉着头回头瞅瞅躺在后排座上,大睡的儿子,考虑着要不要喊醒他。
秦贺冷峻的眼睛不时的瞄窗外,从来没来过乡下,感觉挺新鲜的。
柏油路本来就修到了上河村村口,过完年,不知哪个有钱的人想积德,从村口往里全修成了水泥路,所以到陆小满家,一点土路都不用走。
“看到没有,我以前上学,每天都从这里过,小时候还可以在这里游泳,捉鱼。”以前天天从这里过,也没觉的,离开几年,再回来,就感觉一切好像变了,特别的亲切新鲜。
“哪儿?哪里有鱼,妈妈,我看看!”正睡着的陆顺顺一下子就醒了,翻身爬起来了,要巴着窗口看。
秦贺给他降下玻璃,让儿子看个够。
风柔柔的,没有一丝凉意,猛的从城市,回到农村,就感觉特别清净,空气也特别的新鲜。
睡饱的陆顺顺精神头很足,充满雀跃的看着窗外,他从小是在山里长大的,看到这里是平原,眼睛就不够用,看什么都稀罕的不行,不停的问妈妈,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干什么用的,河沟里有没有狼,那柞水的是不是外星人弄的…
问的陆小满都有些回答不上了,干脆“停车,我带他下去,走走!”
“爸爸停车,爸爸停车,我要下去玩儿!”陆顺顺马上就喊道。
“下来干嘛,还没进村子,先回家,以后再带他玩儿吧。”秦贺漆黑的眼眸瞅瞅陆小满,劝道。
“不了,也没几步路,走着吧,我也坐的难受,正好舒展一下身体。”陆小满望着近在眼前的村,整整衣服说道。
秦贺把车子靠边停下,陆顺顺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自己滑了下去。
“顺顺,你慢点!”陆小满一边在后面喊了一句。
陆顺顺压根就没听,跑到河边撒了一泡尿,提上裤子,眼睛好奇的往河里的看起来充满神秘的草丛探索。
秦贺下车,转过去给陆小满打开车门,招呼她下了车,然后关上车门儿。
陆小满站在车前,眼眸微眯,悠远的望着笼罩在午后落阳中苍茫的村子,亲切又陌生,不免感慨,难道这就是近乡情更怯,村口变化了很多,她走的时候,村口还都是耕地,现在都盖成了小洋楼,有的划成了院地。
秦贺打着电话,深邃的目光看着陆小满,收起电话,从车子里拿出陆小满的包包和一条大围巾,“走吧!”
陆小满挑眉,他也跑着!
秦贺把围巾给陆小满搭在脖子里,随意的系了一下。
陆顺顺在路边捡了根棍子,往草丛了,敲敲打打的,企图发现点什么,有点不愿意走。
陆小满瞅一眼车子,也没说话。
陆家房子盖的很气派,一拉七间堂屋,白色三层小洋楼,顶上上黄色琉璃瓦,西屋是三间配房,做厨房用,院子很大,用四方砖头铺砌,黑红相间的雕花大铁门,大门朝南,门口是一条刚修的水泥路。
于梅穿着个围裙,正把吃不完的剩饭,和一些烂菜叶剁吧剁吧,搅合到一起,给家里的鸡拌了一盆的鸡食,刚端起来,准备去喂鸡。
手里拿着根小棍的陆顺顺就进来了,于梅还没来得及问,谁家的孩子。
陆小满和秦贺也随即进了门儿。
“妈!”
陆小满看到母亲,身体颤了一下,站在家门不动,嘴抿了几抿,久久才艰难的喊了出来。
于梅愣住了,手里的盆掉到了地上,她醒过神儿来,没吭声,弯腰收拾地上的东西。
“妈,我回来了!”陆小满又叫了一声。
于梅还是不语。
秦贺拉上的手,用力的握了住,他知道自己就是再心疼,这个时候也不能说话,那不是别人,那是陆小满的母亲。
“你是我妈妈的妈妈吗?”陆顺顺好奇的看着于梅,用普通话问道,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理妈妈。
“你姥姥死了,是被你妈妈气死的!”于梅头也不抬的冷冰冰道。
陆顺顺也听不懂姥姥的方言,就蹲在地上好奇的看姥姥手里的东西。
“妈!”陆小满嗓子哽咽,又大声的喊了一句,眼泪就落了下来。怎么可以对孩子说这些,何况还有秦贺在。说是不在意了,可心还是刀子戳一样的疼,那种失落,和期待的落空都让她手脚发冷。
她真的很想扭头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舒敏听到外面的动静,推门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人,意外的咦了一声,不过很快就热情的道“是六姐回来了,呵呵…”
“回来咋的,回来还不是搅合的家家不安!”于梅一点面儿也没给,撂了一句。
陆小满握紧拳头,使劲的往外甩,狠狠的说了声“我走!”
赌气的想转身走,她觉的回来就是个错,要不是秦贺的一片心,她根本就不会回来。
秦贺死死的拽住她的身体,严厉的劝道“快给妈妈道歉!”
陆小满憋屈的一脸泪花,也不说话,扭着身体非走不可,秦贺干脆搂着她的腰,“你冷静点,有什么事,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六姐,咱妈那是说的气话,你哪能当真啊,别赌气了,…”舒敏也赶紧跑过来劝。
于梅就瞧着陆顺顺,别说这孩子长的还真好,偷瞄了一眼秦贺,标准的父子好脸,陆小满也好好的,她心里安生了不少。
这边还闹着,她不管,带着陆顺顺喂鸡去了。
陆小满倔强的就想走,她不回这个家,照样可以把太奶奶的事儿给办了,要不是为了太奶奶,她一辈子也不回来,她犯什么错了,要这么恨她。
“六姐,你就别再拧了,你看咱妈都走了,你先进屋,别让人家看咱的笑话…”舒敏拉着陆小满的手,偷瞧了一眼秦贺,还想着,不会是陆小满的男人吧,长这么好,可比叶明远长的好,看着也有钱。
“她还知道什么是笑话不,让她走,走了就别再给我进这个家门儿!”陆大庆威严的声音从高高的堂屋台阶上传来。
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望去,陆大庆披着个衣服脸色阴森的站在堂屋门口,扫了陆小满一眼,气哼哼的就进去了。
“爸爸让我们进去。小满乖点,听话!”秦贺温柔的哄了一句,抱着反抗劲明显消失的陆小满进去了。心里叹口气,她再坚强,还是过了不这关,一点都不冷静。
舒敏站在哪儿,有点不自在,这肉麻的,就在那言情电视剧上看过这样的,觉的不现实,可刚才听着秦贺用普通话再自然不过的一说,觉的真是好听。突然感觉,原来男人还可以这样对女人说话。
秦贺拥着陆小满进屋,陆大庆脸朝里,蜷缩着脚搭在床帮上,就躺在里间的床上,床还是以前的老式木床,是陆大庆结婚那会儿自己家手工做的,床单也是老年棉布,都是以前于梅自己织的。
陆小满站在床前,于梅拉着陆顺顺就进来了。先是数落了陆小满一顿,无非就是她任性,不让人省心,把老人气坏了之类的,倒是没提她和叶明远的事儿,可能也是顾忌到秦贺在。
秦贺先是听了几句,后来鼓励的抱抱陆小满的肩膀,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把套间的小门给带上了,他知道自己女人内心的要强,哪怕是在他面前。
“…你爸嘴上不说,可为了你可是没少生闷气,现在还病着,你个死妮子,还不快给你爸爸跪下,陪个不是!”于梅坐在沙发上,用围裙摸把泪,生气的道。
始终一言不发的陆小满抬眼看看陆大庆耳边的白发,鼻息发出一声苦涩的笑,道“爸,我是你的闺女,要说跪你是天经地义,可今天我不能跪。不管你怎么想,当初的事我还是不想说。
我只能告诉你。
爸,我姓陆,陆家人骨子里是什么样的,我就是什么样儿。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有一对听话懂事的儿女,有家世好,对我也好的丈夫,有从不给我气受的公公婆婆,我有自己的事业,有房子有车。爸,我虽说没富贵如天,但我觉得我现在的下场也不算太差吧。”
陆小满悲伤的眼神看看父亲,咬咬牙道“你要是还让我跪,爸,我一辈子都不再踩这个门儿一步。”
陆大庆不吭声,陆顺顺勾着小脑袋进来,也感觉气氛挺压抑的,担心的看着妈妈,于梅冲他招招手给他耳语了几句。
于梅说的是方言,陆顺顺也听不懂,反正看动作,理解了一点点,就是让自己和姥爷说话。
他磨蹭着在陆大庆的脚边站了一会儿,回头瞅瞅于梅的脸色,于梅指指陆小满,又眼神鼓励的示意他快点。
“姥爷!”陆顺顺手指戳戳陆大庆的腿。
陆大气动了一下。
“姥爷,我是陆顺顺!来走亲戚的。”陆顺顺听于梅的话,过来和陆大庆说话,但他也不知道面对这个在生气中的老人,说什么,就先介绍了一下自己,交往不都是从自我介绍开始的吗。他是这样想的。
于梅一听,笑了,你说这小孩儿,怎么就这么精,不用教他就知道,那话儿是怎么说的,可比他妈妈强多啦。
再说,陆大庆本来还绷着呢,一听陆顺顺说的小大人话儿,那心里的气儿,就消了不少。
陆大庆就待见男孩子,陆顺顺姓陆,他心里就更高兴了,转过身儿,拉着孩子的小手问“你几岁了!”
陆顺顺就吧啦吧啦的和陆大庆说话,小嘴本来就甜,陆大庆就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逗孩子,两个人还聊的挺高兴。
“顺顺,我们走吧,天都快黑了!”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陆小满拿着声音道。
心里却撇嘴,她长这么大,可从来就没得过父亲的一个笑脸,陆顺顺一来,就受高待遇。
“走啥走,天都黑了往哪儿走啊,有家不住,住酒店,钱烧的,待会儿让你妈给西间收拾个床铺。”陆大庆还是没好脸给陆小满,发话道。
陆小满面部表情的垂着眼帘,也不吭。
“你把那个顺顺他爸叫来,人家第一次上门,也不说招待招待,多不好!待会儿去饭店提俩菜。”陆大庆做起来,穿上鞋子。
陆顺顺就是那个眼力劲活泛,看陆大庆起身的时候,稍微费力点,人家赶紧体贴拉着陆大庆的手,因为以前他常这样拉太爷爷起来,就成习惯了。
不过孩子有没有帮上忙,心是尽到了,把陆大庆给高兴的,一个劲的夸,他懂事儿,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于梅也跟着起身,伸手打了还站在屋里的陆小满一巴掌,“你啊,就是能作,你爸谁的气也不生,就生你的气了!”
她心里再生气又能怎么样,到底是自己的孩子,都带着丈夫孩子回来了,不能真不让她进门吧,好在看她这样,生活的不错,不会让邻居们看了笑话去。
陆小满也不吭,低头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