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默然想着,忽然记起,江潮蘣他顶了二十多碗酒后,即被厉盖叫人送回了。之后,就一直是厉盖在顶酒,后来还一起回来了。
想到这里,林杉下意识的一回头就看见,在正厅侧面的花厅过道里,用三把椅子搭凑成的一张“床”上,歪斜着身体睡着的厉盖,搭在他肚子上的一条毯子已经垂落了一大半。
林杉走了过,弯腰拾起地上的毯子,再站直起身时,他忽然想起几年前还在北边时,大帐中厉盖便经常这么睡觉,衣不解带的近身保护着此刻已经成为君王的那位大哥的安全。
当林杉挽着毯子凝神回想时,厉盖忽然醒来。睁开双眼的他楞了楞身,然后很自然的坐起身来。还未开口,他的眉头也深皱了一下,昨晚喝得不少。
“要你醉,可不容易。”林杉将毯子随手搭在椅靠上,看着正在搓脸的厉盖又道:“怎么不床上睡,喝了那么多酒还这么睡,容易着凉。”
“其实也没喝多少,都让江潮那小子喝了。”厉盖把自己的脸搓得通红,不过他因为醉酒后略显浊意的目光倒也清亮了一些,“听你说到着凉这词,我忽然想起我有几年没着凉了,不禁有些想念,快忘了着凉的人是什么滋味了。”
林杉耸了一下眉:“这玩笑开得可不好玩。”
“我只说吧,昨晚那种情况,我怎么能放心你啊你自己不觉得么?”厉盖搓完脸又开始搓手,“所以一个江潮不够,我暂且给你当一天的近身侍卫。”
林杉心知肚明,并且心里还有些感动,但表面上他还是作出戏谑的礀态,深深一鞠:“在下不敢当。”
“你得了吧”厉盖站起身,顺手拍掉了林杉那一揖。
两人的几句交谈,已经引起了仆人们的注意。早上天亮后,他俩人虽然还在睡,昨晚厉盖就叮嘱过一些次日的事,仆人们也不敢打搅,但他们早已经准备好洗漱用品,只待两人醒了便立即送来。
一个年轻家丁走了进来,恭敬说道:“两位大人,洗脸热水早已备好了。另外,从早晨开始到现在,一共有六位官员来访。按照厉大人昨夜的吩咐,小的已经婉拒了他们,记录下了名册。”
厉盖点了点头:“知道了,再有人来你就接着拒,退下吧。”
等那仆人走后,厉盖忍不椎了一句:“没想到昨晚喝倒了那么多人,今天还能来这么多人。”
“人之常情。”林杉微笑着简单应了一声。
……
石乙好不容易在各种惊讶莫名的情绪缠绕之中睡着,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亮得有些耀眼了。
不过这种晚起的现象,在东风楼里时再常见不过了,所以清早时分,除非是他自己自律早起,否则不会有人一大早吵他,也不会有人斥责他赖床的过失。
然而,石乙在睁开双眼后没过多久,他就忽然神经质一样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光着脚跳下床,他刚刚扯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又反手扒开前襟,摸了摸衣衫内里,等摸到那叠成一个小方片的纸,确定了昨晚的所见不是梦境,他才舒了口气,缓了缓神的开始仔细穿鞋子。
他刚起床时的举动有些粗鲁,声响弄得太大,很自然的引起了住在隔壁的紫苏的注意。
紫苏忘不了姐姐临终前的不舍与托付,对石乙这个外甥照顾得很仔细。前不久石乙大病一场,让她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情况总算好转,她提着的心也才刚刚放下。听到石乙房中有异响,正在梳理头发的紫苏立即放下手里的梳子,走出屋看。
看见石乙的屋子里一切如常,她的心绪一缓,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转身要走。
却听石乙的声音忽然传出:“小姨,你有什么事么?”
紫苏站着,回头看向那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外甥,有些没好气的开口:“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怕你有事,刚才怎么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刚才下床时让被子绊了一下。”石乙有些憨态的笑了笑。
“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连睡觉都这么不安分呢?”紫苏本来要走,这会儿又折身回来,她虽然在说着责备的话,眼中却是在关切的打量着石乙,“摔到哪儿没有?刚才那一下,听着声音,可是不轻。”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石乙默然在心中感怀了一声,嘴面上则轻松的说道:“我没事儿,就是从床上跌下来,这点高度算什么。”他心念一转,忽然又笑道:“当然啦,要是以头着地,这点高度也是容易出问题的。”
紫苏楞了一下神,在心中设想了一下人在起床时以头跌向地面时的样子,忽然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笑了两声后,她又强作出一脸严肃模样。扫了一眼石乙的脸庞,确定他刚才说的话只是玩笑,并没有真的以头跌地,她那纤瘦的手就伸出一指钩了钩,然后重重一记扣向石乙的额头。
但在手指指节快要挨到他的额头时,她又暗暗收了力道,只是很轻的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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