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叶屏息沉默了一下,接着就认真的点了点头。
石乙笑了笑,缓冲了一下两人谈话间显得有些绷紧的气氛,接着缓缓说道:“令堂姓叶,这是我现在最能确定的一条信息。我曾偷偷翻看过东风楼的帐簿,见过她的帐页签名和一张随手写下的便条,那字迹和书写的工具在这世上恐怕难有人模仿……当然,这可能是为了防止帐页伪造的故意而为。”
“那么我娘真的是东风楼的东家了?”莫叶目露迟疑。
“听我的那些姑姨说,买下那栋楼时,叶姨的身边还有一名男子同行。不过看后来做帐的手法,全是叶姨负责,买下整栋楼后,那名男子也不是每次都会陪叶姨进楼理帐,他并不管楼里的事。如此看来,叶姨应该是东风楼的东主。”
石乙顿了顿,接着道:“从帐页上看,叶姨还经营有其它生意,并且那些生意都是连线经营,唯独东风楼是一根独苗。但是东风楼终究是间勾栏院,叶姨是大商贾之后,长期待在这里不免有损身份,东风楼作为她的副业,她只是逢半个月才来理一次帐,这个在帐簿日期和小记里都有记录可作推敲。”
石乙的推论听来有理有据,然而莫叶听到这里忍不住就问道:“小乙哥,理帐这门学问,即便是立于私塾等级之上的书院也是教得不多的,你怎么这么熟悉呢?”
“理帐这种活,最考验的是人的耐心和细心,其实帐本上倒是没什么难度大的文字,无非就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数字。”石乙在解释完后,又冲莫叶一笑,“刚才我不是说要立志做个商人么?所以我在养病期间,可是偷偷看了东风楼不少的帐册,这个秘密你可不能泄漏出去呀!”
莫叶点头一笑,旋即又问道:“可是,即便知道我娘是东风楼的东主,可这个身份在我心里依旧是模糊一片的。”
“至少现在能确定了一点,我们才能依靠这一点,来推敲出与它有关的一个圈。”石乙投给莫叶一个鼓励的眼神,“人际关系有时就像织网,你若拿住了线头,要拆一面网便是顺水推舟那么简单。叶姨是大商贾之后,弄清她的身份,基本上就等于弄清楚了与她来往的一群人的身份去向,我们掌握了很关键的一样东西。”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莫叶的语气显得有些急迫。
“这些信息只是我在试图查找我母亲的一些事时匆匆阅览到的,当时并未想到今天会以此事为你解惑,所以也没有细看,了解的都是一些破碎的字句。”石乙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然后又道:“早些时候,我曾听几位姑姨中有一位说过,那天与叶姨同行来买楼的男子姓王,当我想再次询问以求确信时,那位姨母却不肯说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莫叶闻言,眼中神色一动。
“不过,青楼过客多半会用伪姓化名,就像我的父亲……姓氏这东西,在没确定之前,还是不要太快相信。”石乙微嘲了一句,然后敛容又道:“不过,如果那个男人真姓王,凭他的财力贵态,没准跟当今皇室有关系呢!”
石乙的话音一落,莫叶不禁失声道:“这种关系可不能乱猜。”
“这也说不一定啊!”石乙不以为然的分析道:“当今皇帝大抵算开国之君,宗室不深,算算叶姨买楼的时间,正值旧朝没新朝立的重叠时段,没准那位王公子真是当时还未称帝的王帜亲系也未可知。”
“即便你的设想成立,那又能怎样呢?”莫叶皱着眉缓缓说道:“就算查出那位王公子的身份,倘若他真是皇家宗室,要么是封疆大吏,远在异地;要么是位深居宫中的皇亲,禁宫管制森严,我们想见到他都是难于登天。”
石乙想了想后呼出一口气来,有些乏力的说道:“假如我的设想是存在的,假如我们今天救的那位歆竹公主以后还能见到,并且没有记仇于我们,可能你刚才所顾虑的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莫叶听出了石乙话中的意思,双眸忽然溢出一片亮色,然而那抹亮色很快又黯然下去,她也是有些乏力的说道:“这个假设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那么后面的那些可能就都没可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