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武陵郡这些年来的巨大变化,作为整个大将军行辕所在的昭关,就显得破旧了一些。吴岭进驻这座雄关之后,多年以来,基本上没有对这座重要的关口作过什么大的改动。在吴岭看来,原来的昭关,已经够用了。再上关隘上面花大量的钱财,实在是不值得。
受秦风的影响,吴岭对于险关重隘一向是不屑一顾的。所谓固若金汤的城池压根就是不存在的,雄关存在的目的,最终就是被人用来打破从而变成他人的彪柄战绩而被载入史册。
人心城,则不城。
吴岭相当认可秦风的这一句话。与齐国战起,如果真让齐人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昭关之下,试问一座关隘,又能阻挡敌人多久呢?
御敌于国门之外,便是吴岭自上任以来的最基本的策略。所以过去无论是在昌渚,还是在湘溪等边境县上,吴岭统统只有一个策略,被人咬一口,那就得咬回去。你不来骚扰我,我还想去找你的麻烦呢!
主动的战略,的确取得了成效,边境线上的互想袭扰,总体上还是明人占着上风。
原本武陵战区一共约有三万五千余人,分驻益阳,武陵,桃园三郡,桃园为一线,武陵为中心,益阳为后援,构成了明军在武陵战区的整个梯次防御线。新年过后,原中央战区大将军野狗甘炜调任武陵战区任自己的副将,其亲卫营苍狼营也一并被调到了武陵战区,使得武陵战区的战斗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
吴岭可不会认为野狗从一个战区大将军被弄到自己这里来成了副将便认为是野狗倒了霉,他心中很清楚,野狗来,不外乎两个目的,第一是平衡自己在武陵战区一家独大的局面,野狗一到,原本属于大明老营头的那些部队,自然便会以野狗马首是瞻。二来,也是朝廷对整个武陵战区的重视,未来的齐明争霸,主战场差不多就会放在这里了。
最初之时,吴岭还是比较担心野狗不好共事的。
野狗是典型的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家伙,除了皇帝的话,谁的话在他的耳朵里都不好使,更让人不安的是,这人一根筋,压根儿就不懂得什么叫谋划。吴岭在整个吴岭战区经营了多年,对于未来的战事,早就有了一个系统的考虑,他什么担心野狗到来之后提出异议,然后推倒重来。
劳民伤财倒是其次,吴岭最担心的便是各部队会因为这些而读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从而对整个武陵战区的凝聚力造成极坏的影响。
然而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野狗到了武陵战区之后,规规矩矩的参见了他这个顶头上司,并没有对武陵战区的日常管理,作训作战计划提出任何意见,只是要求他必须驻扎在桃园郡。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吴岭马上便答应了他。于是这位虽然瘸着一条腿,但却风风火火的大将军便带上他的苍狼营,一溜烟儿地奔到了桃园郡。
这位到了桃园郡之后,还搞出了一件事情,让吴岭啼笑皆非,这位大将军居然要将自己的行辕扎在昌渚。桃园郡守贲宽坚决反对,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哪怕被野狗叉着脖子掐得满面通红,口吐白沫,贲宽还是只有两个字,不行。
当然不能让野狗驻扎在昌渚,那里现在不仅是明齐两国的商贸集散地,更是对齐国的第一线,平时在哪里驻个三五千军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但你堂堂一个大将军跑到哪里去扎下行辕,这不是在告诉齐人,我们准备要干你们了!
问题是,现在大明还没有准备干他们啊!
官司打到吴岭哪里,然后一路打到皇帝那里,最后的结果是皇帝派了一名侍卫过来,带上了一根鞭子,狠狠地抽了野狗一顿鞭子,并勒令他向贲宽赔礼道歉。
挨了打的野狗倒也光棍,光着膀子背上几根荆条居然就这样招摇过市地去了贲宽的郡守府请罪。倒是让贲宽在颜面大涨的同时,也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最后野狗将他的行辕驻扎在了桃园郡治,这两人居然相处得极为融洽了,听说经常两人聚在一起喝酒。
野狗是一个怪人,贲宽只怕也算是一个了。这两人不打不相识,现在倒似好得穿一条裤子了。
不过吴岭从这件事中,还读出了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皇帝对野狗的信任,只怕无人能比。大明立国十余年了,皇帝极少当面斥责一个臣子,更别说当众殴打了,享有这份殊荣的,满天下就只有野狗一个。
这不是耻辱,这是荣耀啊!
论宠信,自己拍马也赶不上野狗,这一点上,吴岭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是皇帝的老跟班,一起从微末之际走出,而且为皇帝吃过大苦头的人。自己说起来与皇帝还是有过节的,跟皇帝作对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