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跟着村子里一个童生读过两年。”
“那好,既然读过书,那自然就明理。”秦风点头道:“你可知道,遇到灾害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自然是要想法设法活下去。”
“活下去是前提而已。”秦风摇头道:“那你可知道,怎么样才能活下去吗?”
杨三槐一怔,这个问题,他真回答不上来,难道当着皇帝的面说,冲进城去吃大户吗?
“我且问你,这涔州的官员吏员,可曾贪污腐败?”秦风扫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他的声音不低,后面的自然也都听到了,此话一出,不少人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可曾鱼肉百姓?”
杨三槐却摇了摇头:“比起前秦,大明的官员对百姓算是很好了,这些基本上是没有的。”
秦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说起来他们还是称职的。杨三槐,你可知道官员最基本的职责是什么吗?”
“草民没有当过官,不知道。”
“是维护秩序。”秦风道:“不管是他们收税也好,还是干别的也好,最基本的一个职能,就是维护地方上的秩序,只有有了秩序,才能做好其它的事情,一个乱七八糟的地方,是什么也干不成的。”
他颇有深意地看着杨三槐,“那现在,你知道我说你错了,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杨三槐脚步一顿,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这一次是天灾啊!”秦风叹息道:“并不是人祸,官府存在的职责,是维护秩序,所以有他们的存在,就能尽可能地组织大家抗灾防灾自救,其实碰到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人多就能找到活路的,反而是人越多,越难活。比方说你们在自己的县里,当地官府可以组织人深打井,人不多,或者一个地方只需要那么区区两口井就能度命,然后等待朝廷的救援或者雨天的来临。但现在,你瞧瞧,数万人聚集在这里,郡守派出了所有会打井的人来打井,但仍然只能满足小小的一部分人,你说是不是?”
杨三槐脸上冒出了汗珠。
“你把他们聚在一起,不是在救他们,是在害他们呢。”秦风:“知道吗?你破坏了秩序。涔州郡乱了,官府的职能无法发挥出来。”
“草民不懂这些。”杨三槐颤声道:“只要陛下能让大家渡过这一次的难关,草民愿意领受一切惩罚。哪怕是刑场一刀也绝不退缩。”
秦风大笑,“言重了,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啊。也亏得朕到了这里啊,杨三槐,如今你们捆绑官员,威胁郡城,如果你们当真攻打郡城,那就是造反了,什么后果,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到时候死的又岂是你一个人而已,那是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啊。当然,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草民愿意领罪。”杨三槐道。
“朕已经赦你无罪了。”秦风微笑道:“这件事,朕还是说话算话的,岳郡守,是也不是?”
岳开山向前踏出一步:“陛下金口玉言,言出法随,自然如是。”
“瞧,这是你们的郡守,现在你放心了吧?既然你在这里威望还不错,那就替朕去找一些在这些难民之中说得上话的人过来,咱们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怎么才能渡过眼前的危机怎么样?嗯,你放心,就在这里谈。”秦风指了指站着的地方,此时他们已经深入到了难民的最中心,四周望去,密密麻麻的尽是跪倒在地上的难民。
“草民这就去打人。”杨三槐打消了所有的疑虑,大声道。
“好,快去快回。”秦风大笑,转头看着乐公公:“乐公,还不让大家都起来,坐着吧,都坐下来,今日朕与自己的子民们就在这里,好好地聊一聊。”
一撩袍子,秦风就这样坐在了地上,双手虚按,向着周围拘禁的百姓们笑道:“大家都坐下,坐下来。”
见到传说中的皇帝如此随和,百姓们也都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虽然对于遥远的皇帝并不了解,但这位皇帝上任之后,免除了他们的徭役,赋税也收得极低,大家都还是挺满意的,私下了也会说一句圣明天下。现在涔州危机,皇帝又亲自现身到了这里,对于他们来说,无异是来了一个主心骨,而且还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主心骨,在他们的眼中,皇帝那是星宿下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呢?
杨三槐的动作很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有十数人尾随着他,到了秦风的身边,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秦风诧异地发现,居然还有一个妇人。
西地民风,果然与其它地方迥然有异啊。
“都坐,坐下说,不必拘礼。”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