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的中军大帐设在一处高地之上,在确定了地方之后,大批的工匠提前抵达,迅速地用水泥将地面硬化。因为是临时驻地,倒也不用太费功夫,垫层什么的就免了,地面也只铺了薄薄的一层,虽然春雨连绵不容易干爽,但这对于大明的工匠来说,显然不是什么问题。
以这个高地为圆心,数万大军的营帐向着四周漫延出去,无边无际。当然,他们就不会有这个待遇了,一般的士兵扎下营帐之后,多是去寻一些干草树枝铺在地面,再铺上自己的行军毯,即便是将领,也不例外。
秦风的中军大帐真得很大,整个支撑开来,足足上百个平方,当然,这并不仅仅为了显示皇帝的尊贵,其实也是为了实际的应用。
大帐的内部被简易的木板做了隔断,最大的自然就是用来议事的会议室,然后一边是用来装文卷兼秦风平日里的办公场所,另一边则是休息的地方。
皇帝到哪里,无数的事情自然也就追到哪里。
现在秦风就有些头疼。自大明立国以来,总体说起来,一直是风调雨顺,年年丰收,这也被大明的臣民作为秦风得天佑的证据之一,在秦风最为艰难的那几年,要是来上几场天灾,说不定大明早就垮台了。
现在摊子愈来愈大,疆域愈来愈广,麻烦事自然也就越来越多了。
今年入春之后,大明终于感受了大自然的威力。首先便是西地五个郡治在开春以后,还没有下过一场雨,春雨贵如油,没有春雨滋润,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而这样反常的气候,还代表着一个很严酷的事实,那就是今年西地的旱灾必然是板上钉钉了。
如果是雍郡,青河这些地方倒也罢了,必竟这两年来,这些地方一直在大力兴修水利,对于灾祸的抵御能力要强悍许多,但出现问题的却是最西边的几个郡治,这问题就大了。那些地方也是最晚归顺大明的前秦郡治,民风彪悍好斗,在归明之后,是当时大明两大镖局重点打击的地方,好不容易才将盗匪杀得杀,捉得捉,安抚得安抚,使之归于了平静。但即便如此,大明在哪里的统治,相对于其它地方,仍然是薄弱的。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虽然带着歧视的意味,但也大致说出了真相,你不能指望一个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的人与你讲什么仁义礼智信,人饿急了,啥事儿都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秦风见过太多。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老祖宗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从来都是来自于最真实的生活。
赈灾,这是必须要提上议事日程,提前安排了。
岳开山去了巩州,也是这一次受灾最严重的一个郡治,对于岳开山的能力,秦风是不置疑的,如果连他也忧心忡忡的话,这就说明事情已经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了,以至于岳开山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计划,他想要开凿一条连通西部五郡至雍郡的运河,一劳永逸地解决西部的用水问题。
这是一个犹如天外飞仙一般的计划,要知道,如果真动手的话,这可是一条长达千里的大运河,其工程量,让秦风初阅这篇奏章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政事堂对这件事争吵不休,权云还没有发言,方大治历来是求稳,对于这样的异想天开的计划自然是反对的,金景南却是大力支持,而另一位刚刚进入政事堂,目前还没有去越京的议政曾琳,也抱持了沉默。
这样的一个大工程,当然不是一个巩州能完成的,甚至西地所有州郡都联合起来,也不可能完成,因为西地相对于大明本土来说,还是太贫穷了。而开凿这样的一条大运河,所需要的资金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这需要大明整个帝国全力以赴才有可能完成。
这可不仅仅是资金上的,还有政治上的。
当然,岳开山提出来的理由也是很充分的,一来可以以工代赈,在灾荒之年,由政府出资大兴土木,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二来,这条大运河当真能修成的话,一条河便能将整个西部联为一体,对于未来的发展,其意义不言自明。
对于这样一个计划,西部的那些官员必然是支持的,工部巧手肯定也是举双手赞成,毫无疑问,如果这条大运河开凿的话,在未来的几年之中,工部的话事权必然会大增。
而与之相对应的,其它各部必然是反对的。不说别的,单是这件事所需要的资金,便足以让朝廷压力山大,这边多了,哪边可就少了。
秦风考虑了半晌,终于还是觉得这件事现在来做,还是为时过早,岳开山为巩州谋福利自是不遗余力,因为这也是他的政绩,但作为皇帝,他还要考虑到整体的利益。
提起笔来,在奏折之上批下了一行字:“再议,可先由工部成立筹备组,把功课先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