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州郡守胡睿现在是一个头有两个头大,治下饥民暴乱,风起云涌,按下葫芦浮起瓢,治下每天送来的告急文书堆集如山,可他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郡兵只有这么一点,光是维持郡城的秩序便已经捉襟见肘,不敷使用了,哪里还能抽出人手去平乱,而下面各县的县兵,早就名存实亡,只怕大多数都成了那些暴民的主力了.便是他们,也在饿肚子呢.
湘州有大片大片的桑林,有数不胜数的织房,仓库里堆着山一般的丝绸,可就是没有粮食.以前都是运出丝绸,运进粮食,丝绸贵,粮食便宜,这一进一出之间,便为湘州带来了巨额的利润,可到了今天他才发现,丝绸还真当不了饭吃啊.
现在明人封锁,丝绸运不出去,便是拿着钱,也找不着地儿买粮食去.
郡城之外倒有一支平乱军,但这支军队,不琢磨着去平息整个郡内的暴乱,反而整天要求着要进郡城来,这不得不让胡睿心生疑虑.坚决拒绝卞部入城.
郡城之内如今还算是风平浪静,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三千郡兵也足以平息,他们要进城干什么?但这支卞部就驻扎在城外,不断地向他索要钱粮,不给,却又担心这些人生乱,这些来自秦国的流军,谁能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城中粮食本已不足,还要支应这一样一支军队的花用,粮食可是去一斤就少一斤了.
头痛之极!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人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坐在了胡睿的对面.胡睿抬头看了一眼,苦笑道:”杨公子,你就不能敲敲门再进来吗?每次都是在这样黑灯瞎火时节,不言声儿的就摸进来,这容易吓着我的.”
杨致无声的笑了起来:”胡郡守的胆子大得很,这点小意思,便能吓着你?”
“能吓着!”胡睿看着杨致,”不是因为您这样摸进来,而是因为您的身份啊!您是杨首辅的孙子,又是明国的大将,还是明国皇子的干爹,这哪一个身份,都能吓着下官啊!”
杨致嘿地一声,手指把玩着小剑,看着胡睿:”胡郡守,还没有拿定主意,下定决心吗?再拖下去,湘州可就没有一块安宁之地了,只怕这看起来平静的郡城,也要生出些事端来了.”
“只要杨公子不下令,我想郡城之内,还是会很平静的.”胡睿微笑道:”郡城乱了,对杨公子也没有好处是不是?杨公子所说的事情,胡某不是没有认真考虑啊,只是湘州距离大明未免也太远了一些,您瞧瞧,东部六郡我就不说了啊,单是城外便还有一支卞军驻扎着呢.”
杨致点了点头,”胡郡守说得有道理啊!”
“我就说嘛,杨公子最是通情达理的.”胡睿脸现喜色,”杨首辅家学渊源,岂会不讲道理呢,我跟杨公子说得很清楚了,什么时候东部六郡归附了大明,那我胡睿二话不说,立即便换了这城头的大旗.”
“好.”杨致笑咪咪地道:”今天我便先送郡守一件礼物吧.”
“杨公子经常摸到我这里来,倒是从来没有带什么礼物来,惊吓倒是带了不少,这一次怎么忽然多礼起来了?”胡睿有些狐疑地看着杨致.
杨致古怪地一笑,拍了拍手,门外探进来一个狰狞的大脑袋,笑嘻嘻地将一个木匣子扔给了杨致,一把抓住箱子,杨致将他拍在胡睿面前的大案之上.
“原来这一次,不仅杨公子来了,便连您的属下也来了,看来回头,我得把我这府里的亲兵再换一拨了.”胡睿苦笑.
“再换多少也一样,拦不住我的,除非你用兵一个挨着一个的将你这郡守府塞满,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杨致笑吟吟地道.
胡睿挑了挑嘴角,伸手打开了箱子,下一刻,他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怪叫一声.
杨致带来的礼物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两颗血淋淋的脑袋.
“杨公子,你想干什么?”胡睿大怒,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用力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套在头上.
“给郡守送礼啊.这其中的一颗脑袋,是卧虎山那帮土匪的首领的脑袋,这可是湘州最大也是实力最强的一股土匪了,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是两年前吧,他们刚刚起势的时候,郡守在他们手上吃过亏.”杨致慢悠悠地道.
胡睿走年端详着这颗血淋淋的脑袋,他一个文官,胆色倒也着实不错.
“倒依稀能看出是这个匪首的模样.”胡睿转过头来看着杨致,狐疑地道:”卧虎山上几千土匪,我们都没有能力将他剿灭,卞部也不愿去攻山,杨公子孤身一人,是怎么干掉他的?刺杀?”
杨致摇了摇头,”不是我杀了他,严格说来,是江上燕把他给干掉了.我前两天与江上燕合作,把他们剿了.”
“江上燕将军到湘州来了?”胡睿先是一喜,但接着脸色立马就变了,看着杨致,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江上燕,你们,你们……”
杨致呵呵一笑,摊了摊手:”胡郡守,你现在明白了吧?江上燕一万铁骑当然没有全来,不过嘛,他亲自带了两千骑兵已经进了湘郡,现在就在两河口.”
胡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江上燕投靠了你们,那,那曾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