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关宁走出城门的时候,十面大鼓同时擂响,惊天动地的鼓声之中,原本散乱的汉子们迅速开始了集结,在周济云的眼皮子底下,一队队,一列列,一个个的军阵开始瞬间成形,步兵在内,骑兵在外,先前还去霁风和的旷野,随着阵阵鼓声的响起,瞬间便杀气弥漫。
这些人都是老兵,几乎每一个都是从一场场战争之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战争好手,他们对于战争已经习已为常,无战事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他们与常人有什么两样,他们已经学会了能够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杀意,但当战鼓擂响,军号响起,军旗挥舞,军阵森然的时候,深藏在他们骨子里的那些戾气,杀意,便瞬间爆发出来。
关宁策马奔行到了弯月旗前,弯腰探身,拔出了旗帜,向上一举,数千汉子立即发出一声大吼。
大旗举了三次,数千人便呼喝了三声。
大旗前指,骑兵们立即开始策马,四个一排,向着潞州方向行去。五百名骑兵之后,步卒开始跟上,一半的步卒中间,是那些辎重大车,最后又是另一半步兵,整个队伍的开拔,没有听到任何的喧哗,也没有看到任何军官出来指挥,似乎这一套,他们已经从事过无数遍,早就熟练之极了。
“可怕!”岳开山突然道,“即便是我们最精锐的部队,只怕也很难做到这一点,他们还是一些退役的士兵,真不知道他们的那些老牌战营是一个什么样的光景。”
周济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郭显成在面对大明军队的时候,败得如此之惨了。以前我还认为是他无能,现在看起来,即便是我上去,只怕也讨不了好。”
“所幸,现在他们是我们的盟友了。”岳开山道。
“开山,你确定要跟着他们去潞州?”周济云问道:“我认为你还是坐镇郡城比较好,有你居中调度,我更安心。”
岳开山摇了摇头:“这一战,关乎我们的生死和未来,该安排的,我们都已经安排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现在有我无我,并没有什么两样,这一仗打赢了,我有的是时间来整理内政,这一仗打输了,我们就会成为丧家之犬。虽然关宁这支队伍极其强悍,但我如果不在跟前盯着,总是有些担心。”
“洛阳方面,我已经派人给他们送了信过去,曹云决不可信。我跟着曹云小二十年,除了郭显成,在曹云的麾下,我的资历便算是最老的了,也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人。他是大齐的程务本,如果家族里以为曹云是一个可以利用来推翻当今皇帝的人选,他们就大错而特错,这肯定是一个陷阱,一个要将家族势力聚而歼之的大陷阱。”
“只可惜,他们是不会相信的。”岳开山叹息道:“我们拥兵在昆凌郡,虽然孤悬于外,却总还有一些自主权,各大家族虽然身处大齐膏腴之地,但这些地方,却又何尝不是关着他们的牢笼,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没有力量打过去,他们没有力量打出来,这只不过是拼死一搏,溺水之人,抓着一根稻草,也会当成是救命的绳索而绝不会松开的。”
“可终究是会沉下去。”周济云痛苦地道。
“济云,我们救不了他们,我们能做的,就是保住家族的一些香火罢了,好在各家各族在我们军中都有些子弟在,不至于就此灭了传承。”岳开山道:“也许我们以后能为他们报仇,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大明秦风,会当真接纳我们吗?”周济云问道。
“只要我们有价值。”岳山开断然道:“我与秦风谈过,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他都还是非常欣赏的,更何况现在我们还占据着昆凌郡,进可威胁齐国,退可制衡楚国,这样关键的位置,秦风怎么会视而不见?所以这一仗,我们一定要打赢。潞州方向我去盯着,你与横断山区的军队交手,就一定要小心了。他们可不是集结在潞州的那些郡兵所能比拟的,其统兵将领拓拔燕是郭显成的侄女婿,这人出自前越蛮族,作战灵活机动,最擅长于奇袭。”
“你却放心,我周济云还不至于栽在这等小辈手中,更何况此次作战,我守他攻,既然他们奇袭的计划已经被我们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就是摆开阵仗拼实力了,如果是郭显成来我还忌惮三分,区区拓拔燕,还不放在我的眼里。”
“切莫大意,万州之败,已经足以让我们警醒,我们经不起再一次失败了。”岳开山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