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年的征齐之战,我们大楚可以说是倾国而行,自那以后,我们的国库便从来不曾有过盈余.”张臣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很清楚闵若英最不希望提起的便是当年的潞州之败,但他现在却又不得不说起这件事.
果然,闵若英的脸立时变黑了,恶狠狠地看着他.
“陛下,从那以后,齐国猛攻荆湖,程大帅举全国之力营建荆湖防线,每年收上来的赋税,根本就没有进过国库的大门便直接发往了荆湖前线,后来荆湖前线虽然稳定了,但连年的大战,军饷,军械,粮草,每年的耗费仍然是一个天文数字.本来仅仅是这样,也还可以勉力支撑,但国内四处而起的叛乱却是让我们雪上加霜,剿灭叛乱需要钱,而叛乱的地方,便等于没有了收入,一来而去,国家的收入是连年减少,这些年,要不是从明国贷款,我们甚至连官员的薪饷都无法发下去.”张臣越说胆子倒是越大了起来:”陛下,本来臣已经与昌隆银行谈妥了下一笔贷款,这笔钱能让我们再支应上一个月,也能解决掉卞无双的军费问题,但因为马超事件,昌隆银行已经叫停了这笔款项.”
“陛下,明人也已经叫停了对我们的武器出口.本来应当在十天前抵达泉州的新一批武器装备,听说已经返回了明国,并没有到港,而卞无双正在等着这一批新武器抵达之后,重新发起对昆凌郡的进攻,只怕现在都要耽搁了.”
闵若英颓然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张臣道:”张臣,内卫那边曾有报告说,秦风的明廷每年都会发行一种国家债卷,向国内民众借款,并且用这种手段,每年都能敛聚大量的钱财,我们能不能仿效?”
“陛下!”张臣苦笑:”明朝能够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每年都会准时还掉去年的借款并支付利息,百姓买债卷,便等于是在赚钱,但我们恐怕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我们也能支付利息啊!”闵若英叫道.
张臣垂头不语,闵若英却也是瞬间恍然大悟,现在楚国的状况,又那里支付得起利息?只怕连本钱也还不起.明国能这样做,是因为长期积累起来的国家信用,而楚国现在,又哪里来的信用?
“实在不行,那就抓一批为富不仁的商人,一批贪官污吏,总也能筹到不少的银钱!”闵若英咬牙切齿地道.
“陛下,这一招我们过去曾用过,也筹到了不少的钱,但从哪以后,那些人便将大量的钱财存入到了昌隆银行,他们的生意往来,不再使用现金交易,而是使用一种汇票,去年我们抓了几个,在他们家里搜到的现银,不过区区万两而已.我们也曾向昌隆银行提出查这些人的帐,但昌隆银行则以大明的法规制度为借口,拒不执行.”
“那就查封他们.”闵若英厉声道.
“陛下,这又会引起两国的纷争的,昌隆银行虽然是私人拥有,但与明国朝堂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查封昌隆银行,我们失去的,将比得到的多出不知多少.”张臣摇头叹息,如果大楚强盛,自然不惧,但现在却是牵一而发动全身,明知昌隆银行助纣为虐,他们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闵若英呆呆地看着他的重臣们:”你们的意思是说,朕要忍下这口气吗?还要向他们服软?”
一直没有说话的首辅马向东站到了闵若英的面前:”陛下,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得一时之辱,换来海阔天空.今日那明国使者并没有将话说死,臣回头便去驿馆,向他赔礼道歉,马超事件,只是陛下念着与皇贵妃的夫妻之情而已,并非是要与明国起什么龌龊,再探探他们的口风,看看秦风到底想要什么?明人并不想与我们彻底翻脸,他们刚刚打下了秦国,需要时间消化,而齐国仍然是我们双方的大敌,他们也需要明楚联盟.只要这个大基础存在,一切便可以摊开来谈.我们需要得到更多的贷款来收复昆凌郡,来平息国内的叛乱,而现在,收复昆凌郡已经在眼前了,只要再鼓一把劲儿,便能达到目的,国内的叛乱正在一处一处的被扫平,绝大部分叛乱地已经恢复了平静,只要解决了这两个问题,以后我们便有底气与他们进行平等的谈判,现在,却只能忍.”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要处罚皇贵妃吗?”闵若英厉声道.
“陛下,总需要有人为此事付出代价,对皇贵妃稍作惩罚,如果能消除明人的怒火,重新得到明人的支援,还是值得的.现在是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也是最为关键的时候,眼看着一切都在向着好处发展,万万不能中断了这一过程啊!”
闵若英长叹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