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彦成是全心全意地在想法子帮她,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让他为自己这般犯险。
即便真到了那一步,左右都是死,可以试着一拼的时候,她也决不能让那彦成牵扯进来。
“月牙儿,你先听我说完。”那彦成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神中无半点冲动,反而皆是运筹帷幄的沉稳:“我自知此事做起来极难,更不可明目张胆的去劫狱——但你可听说过易容之术吗?”
冯霁雯神情有几分犹豫地点头。
她曾亲眼得见玉嬷嬷施展过。
“半夏便懂得这易容之术。”那彦成这才往下说道:“故而我们只需设法将替身送入大理寺天牢,将英廉大人换出来即可——到时我们便立即动身离开京城,前往江南,你不是自幼便喜欢江南生活吗?如此一来,京中的是是非非,再不必去过问了。”
“可事情迟早都会败露,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即便是到了江南也未必能逃得过朝廷的追捕。”冯霁雯仍是摇头。
“既然决定做了,自然要做得周全。在真正动手之前,我们可假死脱身——从此后,京城再无你我二人,日后到了江南隐姓埋名,过寻常日子便是!”
假死……
冯霁雯有着一瞬的怔愣。
她没想到那彦成竟能做到这种不惜抛弃一切的地步。
便是这间隙,又听那彦成讲道:“你可还记得曾与我有过婚约的袁家小姐吗?实则当初退亲之前,我们曾私下见过——正因此,两家之间的退亲方能如此顺利。”
冯霁雯听得有些懵了。
“那位染病身故的袁家小姐?”
可此事同他们眼下所谈之事又有何干连?
“不。”那彦成摇了摇头,道:“她并未抱疾,亦未身故——这些对外的说辞,不过只是她瞒天过海,以求脱离袁家、摆脱与我之间这桩亲事的藉口罢了。”
冯霁雯兀自惊愕之际,又听他讲道:“她如今已定居江南,更名换姓嫁给了江南第一盐商汪如龙为妻。”
“竟还有这等内情。”
“当初她与我坦言自己已有心上人,只是碍于家中长辈逼迫,别无他法。那位汪如龙,我也曾见过了,他二人同我承诺过,若我肯从中周旋相助,日后必当重谢。”那彦成道:“故而我才敢如此笃定,此事必保万无一失。”
袁家满门被株连,唯有袁家小姐免于一难——他手中有着汪如龙夫妇的把柄,即便没有当初这个人情在,他们也必会从中相助。
而凭借汪如龙在江南一带的势力,必然能将一切安排妥当,保得他们周全。
“月牙儿,你同和珅假成亲之事,我已然知晓了。既如此,京中更无值得你牵挂留恋之事。”那彦成看着她,说道:“到时我们带着英廉大人,还有舒志,一同离开此处,再不过问参与京城这些阴诈凶险,岂不两全?”
冯霁雯又是一惊。
“你……是如何得知的此事?”
而她刚问罢,从那彦成略有些犹豫的神情中,已然猜出罪魁祸首是何人了——
果然,就听那彦成支支吾吾地答:“舒志他……也是无意间说漏了嘴,你莫怪他……”
冯霁雯:“……”
她早该料到这熊孩子的保证信不得。
小仙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
此时,只听得那彦成最后说道:“此事只要你点头,我必能将一切安排妥当,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那彦成看着面前的冯霁雯,眼中盛满了烨烨的期冀之色,声音缓慢而坚定地道:“月牙儿,跟我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