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夫一愣。
三姐夫面露凝重之色,很快道:“若是九妹妹能帮我谋得那吏部左给事中的位置,我自然愿意试一试。”
傅庭筠满意地在心中暗暗地点了点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什么事都是千变万化的。就像我来之前三姐夫预料的那样,俞敬修不管是从人脉还是资历,都在三姐夫之上,左给事中的位置他是十拿九稳的。可您知道了上意之后,却觉得俞敬修能不能得到那个位置,却要看俞阁老是否能担任首辅。现在看来是困难重重之事,可到时候却未必就没有办法克服。可若是三姐夫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就算是谋得了那个差事,畏手畏脚,做起事来就越发没有底气,也就越发的做不好事。到时候能坐稳也坐不稳了!”
三姐夫闻言精神一振,赞道:“九妹妹好见识!”
七姐夫也道:“九妹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看她的目光就多了一份端肃。
傅庭筠谦逊地说了声“过奖”,然后道:“不知道三姐夫和七姐夫可曾听说过肁炅肁廷宜这个人?”
三姐夫睁大了眼睛:“皇上在潜邸时的幕僚?”
七姐夫也道:“那个助皇上‘清君侧’的军师?”
傅庭筠点头,微笑道:“他如今在潭柘寺出家,法号‘正和”我家相公和他有些私交,我想,能不能托了他……”
就是三姐夫这样理智的人听傅庭筠这么一说都心潮澎湃起来:“若是肁先生能出面。那还有什么悬念!”说着,却面露出几分迟疑。“只是他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据说连秦飞羽这样有着从龙之功的皇上宠臣都曾吃过闭门羹……”
傅庭筠笑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能不能行?”
一席话说得三姐夫豪气大发,吩咐三堂姐:“把箱笼全打开,让九妹妹帮着挑件合适的东西送给正和大师做见面礼。”
三堂姐看着丈夫的起复有希望了,早已喜形于色。闻言兴高采烈地应了声“是”。去扶傅庭筠:“你随我去看看。若是都不合适,我这就上街去买。”
有时候。花了钱未必就能办成事。
三姐夫怕傅庭筠有负担,道:“这次来京都,我早有准备。何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九妹妹只管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放手去做,其他的,就看天意了。”
拿得起,放得下。
傅庭筠暗暗在心里对三姐夫坚起了大拇指,但也注意到了显得有些沉默的七姐夫。
她不禁道:“七姐夫。您看我还有没有哪里考虑不周全的地方?”
三姐夫和三堂姐闻言这才感觉七姐夫的异样,也都纷纷朝七姐夫望去。
七姐夫略一踌躇。坦诚道:“我在想正和大师的事……他现在已经出家了,未必愿意插手庙堂之事……”
这也正是傅庭筠的担心。
谁知道三姐夫大手一挥,道:“七妹夫多虑了。你想想,那肁先生乃是被先帝革去了功名之人,从龙之功,若论功行赏,他又是头一份。你让皇上如何赏他?他自请出家,正是给皇上台阶下。既全了和皇上的宾主之情,又保全了皇家的颜面,还可以让皇上对他心生愧疚。荣华富贵,万丈红尘,说断就断,说弃就弃,正是君子之风、国士之姿。”说话间,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敬佩之色,“可要说他完全不理红尘中事,那却是谬误——他若真的是心灰意冷,天下名刹多的是,他又何必非要在京郊的潭柘寺出家?”他说着,望向了傅庭筠,“肁先生被革去了功名,像与他同时的柳叔同等人就自甘堕落,给人做起了代考之事,他祖藉大同,却千里迢迢南下湖广,在皇上的潜邸做了个幕僚,帮着皇上登上了大宝。要说他胸中没有沟壑,不想有一番作为,我是决不相信的!他既想有一番作为,就肯定不会轻易地放弃……”
“不错!不错!”三姐夫的话振聋发聩,让傅庭筠顾虑全消,“他出了家,可我还是照着从前的习惯称他为‘肁先生”他却从来不曾纠正我。可见肁先生心里还牵挂着庙堂之事。”
三姐夫赞赏地点头,道:“像肁先生这样的人,通常都大智大勇,坚忍不拔,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七姐夫搔着头皮,讪讪然地道:“听了三姐夫一席话,这才知道是我杞人忧天了!”
“哪里,哪里。”傅庭筠忙道,“我心里原也有这样的顾虑,不过是仗着胆子大,无论如何也要去试一试。若不是七姐夫问,我也只能把这顾虑埋在心里,等见到肁先生,多半都会被假像所惑。因为有了七姐夫这一问,我此去潭柘寺心里就踏实多了。就算是肁先生拒绝,也有了对策。说起来,还要多谢七姐夫的细心!”又望了三姐夫,“也要多谢三姐夫帮着分析、推断。”
“你为我的事奔走,反倒要多谢我,”三姐夫闻言哈哈地笑了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九妹妹看在我这些日子为起复的事患得患失、辗转难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把傅庭筠的话又还给了她。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屋里的气氛热烈又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