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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四十七章 血凤鸣桃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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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初墨站在神辉之前,无情地扼住那只火凤的咽喉,炽热的道殿里回荡凄厉的鸣啸——那啸声越来越厉,越来越愤怒,越来越痛苦。.

火凤愤怒地挣扎!

无数炽白的光浆从它的身体上剥落,落在地面,点燃一片无源的火海,那道肃杀的剑意,隐藏在它的身体里,不停暴发!

熊初墨脸色骤然苍白,神情却依旧漠然,瘦矮的身躯,在那道磅礴力量的加持下,仿佛天神般威严无比,显得那样的强大。

有很多人始终无法理解熊初墨的强大,比如叶红鱼,既然西陵神殿掌教的称谓并不能带给修行者先天强大,那么他的强大来自哪里?这个猥琐恶心的矮子凭什么能够拥有五境之上的境界?就因为他是昊天的一条狗?

有人试图做出解答,但那些答案都是猜测,熊初墨依然站在万丈光幕之后,无比强大,扼住命运和火凤的咽喉,令人觉得不公的继续无敌。

熊初墨的巨掌继续前移,桃山上方的夜穹,随着他的动作,仿佛也向地面靠近了一分,一道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拍了下来。

火凤一声凄鸣,光羽四散,那道自它身躯内暴射而出的绝世剑意,也无法抵挡夜穹的压力,啪的一声碎作了无数片!

剑意被熊初墨的手掌生生拍碎!无数细碎的剑意,激射而飞,尽数落在了叶红鱼的身上,血红色的裁决神袍上,出现无数裂口,里面隐隐有血水渗出。

这便是恐怖的反噬。

叶红鱼的脸色很苍白,眼眸深处的星辰流失灭亡的过程,骤然加速。

血红色的右袖在天启的力量之前,尽数化作虚无,露出她如玉般的手腕,剑意已然尽灭,但她的手里依然握着剑。

黑发不停飘舞,如狂风下的瀑布。

她看着熊初墨,眼眸无情无绪,没有灵魂。

她的灵魂在燃烧,她的生命在燃烧,她身躯上无数伤口里流出的鲜血在燃烧,她用西陵神术把自己的肉与灵,尽数燃烧成圣洁的神辉。

她要拥抱近处的熊初墨。

与很多年前被羞辱的拥抱不同,她的拥抱没有别的意味,不狂热,不冷酷,只是平静,平静地邀请他一道死亡。

熊初墨看着燃烧的叶红鱼,眼瞳微缩,感觉到其间隐藏的大恐怖。

他的身体颤抖起来,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一声如雷般的暴喝迸出双唇!

“奉天斩!”

他是西陵神殿之主,他的声音便是雷鸣。

深夜的桃山,雷鸣响彻峰巅谷底,震醒大地泥土深处冬眠的生物,惊了夜穹里那些不再挤出雪花的厚云,直至来到夜穹深处不知方位的神国。

夜穹向着地面缓慢地碾压过来。

裁决神殿里那道霸道、不可阻挡的力量,变得更加清晰而直接。

熊初墨的手掌,最终破开了叶红鱼最后残留的剑意,扇开那些圣洁的光焰,落到了她的肩上,实实在在地印了下去!

噗的一声闷响。

叶红鱼的右肩处衣料尽碎,露出赤裸的肌肤。

她的肩在炽热的光焰与恐怖的力量里,依然溢着清新的香。

赤裸的香肩,在圣洁与恐怖之间,很是诱人。

熊初墨的手掌,落在了这片香肩之上。

瞬息间,他想起很多,回忆起很多,眼神微变,眼瞳更深,如豆,如如豆般的油灯,有些幽幽,有些满足,有些贪,有些叹。

掌落,她便死了。

即便她是叶红鱼,被昊天的力量击实,也必然要死。

唯一令熊初墨有些不解的是,她的眼神还是那般的漠然。

修道如痴,难道真的能痴狂到无视生死?

下一刻,熊初墨才明白叶红鱼为什么如此平静。

因为她不会让他的手掌像当年那样,如此轻易地落在自己的身体上。

她的右肩上绽开一道伤口,就如身躯上别的地方一样,鲜血淋漓,裁决神袍四裂,然而就在血水之下,在伤口深处,有金线闪耀。

这根金线,这些金线,便是她与普通修行者最大的区别——修行界无数强者,她和宁缺是真正的异类,他们是真正的狠人。

她修道如痴,痴者狂也,她没有痴狂到无视生死,但她痴狂到把自己的身体修成了一把剑,那才是她真正的道剑。

裁决神袍裂了。

剑鞘裂了。

她,这把剑,正式出鞘。

金线,美妙地弹起,曼妙地飞舞,轻轻柔柔来到熊初墨的手掌上。

与巨掌相比,那道金线,比秋天最细的稗草还要细柔。

但那是她的本命,比最锋利的剑还要韧,不可断,不可绝。

嗤的一声轻响,熊初墨将要触到她肩头的食指上,多出了一道细细的红线,血水从线里溢出,瞬间便见白骨森然,然后断绝。

熊初墨的食指,如熟透的果实般,落下枝头。

熊初墨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眼瞳深处,涌出无尽的痛楚。

他瘦削的脸庞上,涌现出无尽愤怒。

然后,瞬间尽数归为平静。

他面无表情,手掌继续下压。

便是五指尽断,手掌齐腕而落,他也要把叶红鱼拍死!

因为这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叶红鱼不可能再给他机会。

叶红鱼闭眼。

紧接着,她敛了全部的剑意。

残破的裁决神袍,如枯叶般卷起,裹住她的身躯。

一丝剑意,都不再泄出。

甚至连生机都不复存在。

前一刻,还像是一把剑的她,这一刻,变成了无知无识的顽石。

就像是多年前,魔宗山门外明湖底那些布满青苔的顽石。

那些顽石上刻着两道剑痕。

更多年前,那些剑痕是轲浩然留下的。

后来,有些新的剑痕是她留下的。

现在,她把自己变成了那些石头,身上的伤口,亦和剑痕一般。

她想做什么?

不及思考,更来不及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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