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大概有底。
这件事,她做到头了。
岑光的事查不查的出来,是另一说,但就她现在这种行为,哪怕当年的事跟她毫无干系,她现在欺瞒组织、暗地里替人洗罪的行为,也足以遭到严重的处分,甚至开除军籍。
秦桑榆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可要她去这么做的人,却并不在乎。
所以当天下午,跟陆青分开以后,秦桑榆跟从京都打来的电话里的人,大吵一架。
挂了电话,她觉得脸红眼热,脑子一阵阵眩晕,全身都在剧烈发抖。
接着,很快,又一个电话来了。
号码又很陌生。
秦桑榆不耐接起:“喂?”
“桑桑。”
电话里,一个清淡如水的嗓音响起,仿佛穿透了几十年的岁月距离那般,一如当年那般叫她。
秦桑榆眼眶一热,喉咙顿时哽住了,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解决不了我们就不解决了,没关系。你现在的处境也很差劲,我都知道。”
“桑桑……”他轻轻叫了她一声,“我们走吧。”
***
次日凌晨。
前一晚京都的暴雨险些让整个军演系统瘫痪。
战地变成了泥地,情况很差劲,除了无线电信号正常,什么都毁了,上面一时在犹豫要不要让军演继续。
上面凌晨一两点钟下达的指令是——“继续。”
天蒙蒙亮起来的时候,第七组剩下的四个人,擦着战火边界线到达了第六道封锁线附近。
之所以那么累是因为,刚刚途中碰到了小股蓝军。
这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为不被发现,他们强卸了对方的枪,纯肉搏解决的。
打完之后满身的泥,连脸上都是,几个“牺牲”的蓝军不甘心,咬牙切齿地想要跑回去提醒自己指挥部那边小心,被他们几个死死拿枪指着,一直等来了战场清理的部队,带他们离开。
至此为止,一切的行动都在秘密中进行。
七个小组有五个,届时已经全部阵亡。
霍斯然很是佩服陆青定这一条路线时的高瞻远瞩,心思之缜密是自己都赶不上的,远远看去,蓝方指挥部的旗子隐约可见。
四个人浑身湿淋淋的泥巴,在大夏天的凌晨里却冻得瑟瑟发抖,其中一个想叫他们快点儿往那个方向走,陆青却一把拉住了霍斯然,嗓音已经全然沙哑:“等等。”
前方地势一览无余,蓝色旗子正坐落在一片坑坑洼洼的泥沼之中。
“蓝方那边知道对方有暗杀任务……指挥部不会建在那么明显又好攻下的地方。我觉得那个是陷阱。”
反倒是,西北方向有一处高地,四周有丛林掩盖,易守难攻。
——就是那里。
“那个地方可不好去,”霍斯然看了一眼,“以我们几个,还没靠过去就被发现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视野太好了。红方总队还跟他们在一公里外僵持,我们没有半点火力掩护。”
真照着这个可能走过去,四个人或许会被打成筛子。
哪怕靠的最近,成绩最好,任务也终将会失败,他们全员“牺牲”。
少年脸色微沉地静默了半晌,看了一眼那里,死死咬牙,将最后的装备装好,提起枪,跃出战壕,低声道:“那也要去……”
他一定要去!!
……
演戏在次日上午11点的时候,宣布结束。
本该结束的时间是下午6点的,突然结束就说明是突发情况了,一个战士跌跌撞撞地跑进总指挥部汇报,办公室里,林政委还双臂撑开,趴在屏上紧蹙着眉看两方僵持不下,秦桑榆等一众教官懒散地在旁边,有坐着的、站着的、躺凳子上的……听见“林政委!林政委!!”的叫声,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
“蓝方那边儿指挥部被破了!装备被打坏只能让人跑过来汇报!!结束了,红
方胜了!!还有,”战士一脸兴奋加担心焦灼,“叫救护车过来,有人受伤!”
秦桑榆一个激灵站直了,小脸一白,拨开那些人,问:“哪个?谁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