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也陪着。
几个小孩子凑在一起,仰着头看唯一的那台24寸电视。
正是新闻联播时间。
里面播出的内容三句离不开安湛予。
这声音到底扰人清静,莫怀远听到了,神情微滞,眼睫本冷冷垂着,接着,淡漠的眸子就抬起,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小女人身上。
她裹紧着自己身上军绿色的休闲棉服,缩在角落里,电视里的声音对她来说好像没半点影响力,面前的饺子一动没动,她病得愈发严重了,捂着额头,整个人蔫蔫的。
抽回了目光,他继续跟院长和捐赠者程先生聊着天,一直到晚餐结束。
夜里,安然就蹭着他的车,要跟他一起回旅店。
院长是自然知道他们是一起来的,那位小姐找那位先生快找疯了,他们认识,自然要一起,程先生却不知道,一愣,开口问:“您……们,原来是夫妻啊?”
莫怀远跟他交握着的手微微一僵。
“我未婚。”
他沉声解释。
程先生尴尬笑起来:“哦哦,我看你年岁不算小,这才这么猜的,那你们关系是……?”
安然走上来,靠近他背后,说:“就是不管他婚不婚我都要跟着他走绝对不离开的那种关系。”
这话,谁听得懂是在说什么?
为避免尴尬再扩大,莫怀远打断了他的猜测:“太晚了我先回去,有缘我们下次再见。”
“哦,好,好的。”
程先生松开他的手,看着莫怀远兀自走过去开车,那小女人不坐在后座,反而径直上了副驾驶座的那个样子,愈发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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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身上带的钱几乎花光了。
她本来还发愁,但进了旅店之后,才发现这不是坏事,这简直是她的优势。
前台那小姐说,“这是那位莫先生给您新开的房间,押金麻烦您交一下,还有身份证。”
安然很镇定。
仰着一个破相的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我没有钱,也没有身份证,但我认识他,我上去找他就行了。”
前台蹙眉:“小姐,您……”
挺无赖的啊,一个女孩子,要主动跟一个男人住一个房间,怎么这么不自尊自爱呢?
“我手机也没电了,”安然掏出手机,“你看吧,是你打电话叫他下来处理我,还是主动放我上去?”
前台气闷,没办法只好给她房卡让她进去了,小声道:“反正要是你被赶出来,再下来就是。”
安然闷闷的,没有说话。
毕竟她也没有那个十足的把握,不被他赶出来。
安然刷房卡进去的时候,里面灯光微微昏暗,只有廊灯和里面床头的台灯开着,没有人,温馨的橙黄色灯光将这小小的房间映衬得好像他们在麦城的那个小家,安然走进去看了一眼眼眶就湿了,浴室里面有水声,他在洗澡。
放了房卡在桌上,安然走过去,打开窗户看了一下。整个Z市,万家灯火依旧通明,窗户上喜庆的贴纸和满街满巷挂着的彩灯和红灯笼,让他们这种身在异地的人更有了一种流浪漂泊的味道,可是她却觉得这感觉好好,她是在跟着他,一起漂泊流浪。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门,开了。
安然一颤,伸出窗去接雪花的小手僵住了,回头,僵硬地看着他。
冬日。大雪。年末,最后一天的深夜。
莫怀远一出来先看到被打开没关上的房门,再接着看到窗口那个纤小的女人,她一身军绿色的休闲棉衣几天没换,落了尘,打底牛仔裤和旅游鞋都脏了,头发有种凌乱美,唯一白净的小脸上下巴处还贴了一个创可贴,鼓起来,晶莹剔透的眼眸里全然倒映着他的影子。
他曾经捧在手心里像宝一样怕她化了的小女人,他的宝贝,如今,是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