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会……这样荒诞可笑。

这一回，他怕是真的要放弃了。

而没有了安然的莫怀远的人生，就像这一条茫茫的，没有尽头的路一样，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儿，该做什么……

***********

华北。大雪。

短短一夜的时间，厚重的大雪覆盖了华北的几座城市，新闻报道里面连续报道着大雪封路的新闻，高速已经彻底阻塞，大雪覆盖的市区街道都已经行进艰难，更何况奔波在长途路上的人。

Z市，高架桥上。

雪路的难行导致了道路的阻塞，一辆车缓慢跟着前车停了下来，车里的男人看了一眼前面阻塞的路段，不是太长，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但，也需要时间。

他一边掏出手机给家里人打着电话，一边信步走下车，朝四周随意望去。

电话里，妻子絮叨的嗓音说着：“你记得回来的时候帮童童带百货大厦的恐龙玩具，还有面，油也没有了，你记得在小区外的超市带回来一些……”

男人“嗯”了几声应着，抬眸，淡淡的一眼扫过了不远处一辆孤立的车旁，一个低头点着烟的年轻男子。

只这一眼，就叫他眼神有些移不动。

——这寒冽冻人的北方天气，那个年轻男子居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衬和西装外套，暴露在空气中的手，骨节是红的，寒冷的空气几乎能冻到人骨子里，他却满身落寞地站着，毫无反应一般，他的车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像是在雪天夜晚开了一夜一样。

开累了，也不知是开到了哪儿，他停下来，靠在车边，手微微发颤地点燃一根烟，觉得连生命，都不知所往……

“我知道了……记不住，等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再打电话问你吧。”

说完这几句挂了电话，男人缓步，走到了这个年轻男子的面前，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怀远？”

这突兀的一声，在他开到完全不知道是哪里了的路上，显得那样恍如隔世。

莫怀远顿了顿，烟雾缭绕之间，沾染了血丝的眸抬起，看着眼前的人。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光，失措地浅笑起来，有点不敢相信：“真是你？我……我都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你不是应该在……”在京都吗？“我……那个，你知道我……”

知道我是谁吗？

莫怀远端详着眼前的人，跟自己的模样竟有几分相似，这样看了很久，很久，竟真的从遥远到无法捕捉的记忆里，模模糊糊地回忆起了这样的一个人来……

9岁的莫怀远，不是谁都不记得的。

父母去世后，他被安湛予一家收留，跟以前的亲戚再无联系，可父母都是有兄弟姐妹的，从小玩得好的也有几个，其中最好的一个应该是他的堂哥，莫怀远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这个堂哥名字，跟一位欧洲中世纪的知名画作大师名字一样。

他叫，莫奈。

***********

9岁的莫怀远父母出事那年，莫奈13岁，记事更加清楚了。

那时候，堂兄弟玩得好，他还曾经求过自己的父母，让他们收养了莫怀远。

可莫奈当时的家庭毕竟还没有奔小资，领养一个女孩子容易，可家里多一个男孩，将来就多一重负担，所以哪怕不忍，不舍，不甘心……也只能拱手，让给了那个非亲非故的安湛予。

那场灾难和意外，莫奈也记得。

进门时，他妻子迎了出来，温婉漂亮的南方女子，几年来也适应了北方冬天的严寒，很惊讶、却又是很热情的请了莫怀远进门。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还有个这样的堂弟？而且看着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林若犯难地想着，到底是在那里见过，不消片刻想起来了，居然……居然好像新闻里的那个……

莫奈换着鞋，冲她笑了一下，笑里也透着一股落寞，拍拍她的肩：“去倒点儿茶吧。”

“是不是啊？真的是他？”林若简直一惊

一乍，家里可没来过这样的人物。

“是……”莫奈只好简短地承认了下来，看着她，温柔一笑，道，“去吧。”

是新闻里的那个。曾经耀眼到让他觉得他一定过得很体面很好的身影，此刻，却这样又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看起来，很是叫人担心，而当年的事……莫奈还小，虽然听过父母几次争吵，但都没当过真，再加上这么多年一直都风平浪静，连他也快忘记，莫家还曾有二叔他们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