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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天气,冻得人几乎全身僵硬。
安然穿着最厚的毛呢大衣,从袖口里伸出的纤细手腕还是被冻得通红,指尖颤颤巍巍地几乎握不住行李箱的把手,好在很快接机的人就来了,她要直接赶去医院,来的人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说安书记已经安全抢救过来了,情况很稳定,不如就先回家,安顿好了再去看他。
小半年的时候没有回过家了,那小女人有点恍惚,还是听话,赶回去了。
暖气四溢的安家,偌大的客厅里两个一老一小的佣人在打扫着卫生,谈话声时有时无的,听到动静后往后看,居然看到有人带着许久未见的安然走进来,行李被安置在玄关旁边,一老一少惊喜地放下了所有的活计迎了上来,安然转过身面向她们,露出了回家后的第一抹浅浅的笑容。
陈妈赶紧泡了热茶叫她坐下来,说她们立马去给她收拾房间,这回来得如此匆忙,也没个人通知——谁知道她安然能回来得这么早啊!
安然坐在那个宽大的沙发上,娇小的身子深深陷下去,水眸一颤,垂眸看了一眼身下铺了羊绒垫子的沙发,莫名想起了就在这里发生的那件事,不自觉地红了,神情微微恍惚。
“简单打扫一下就可以了,不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别太麻烦,”捧着热茶,在袅袅的烟雾中身体慢慢回暖的安然探过头说了一声,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去趴在沙发背上,对着正往楼上走的陈妈的小女儿说,“还有,莫怀远的房间,你们记得也要收拾出来!”
他过段时间,也要回来的。
陈妈的小女儿来得比陈妈晚,听得呆住了,愣愣的看着陈妈问道:“啊?妈,莫怀远?”
陈妈也是愣了,不知安然这脑子怎么长的,怎么看着像是倒退了好些年似的,碰了碰她的肩,浅笑着说:“小姐你是糊涂了吧?莫先生他,不是早就不在这里住了?差不多你进特种大队那年他就搬出去了,后来再没怎么回过安家!”
“怎么你说他今年回来要在安家住?”陈妈迅速反应过来,问她,“那房间是有的!他从小到大的那个房间,也是有的,一直没人再住过!您要,我现在就上去给收拾出来。”
安然整个人有点懵。
热茶到底还是有点烫的,小手捧得久了能把掌心的皮肤都烫坏,她讷讷地顿了顿——是吗?他那么久以前就已经搬出去了?十几年了,他早就已经完全脱离了安家独立生存,十几年来,好像是他一直围绕守护在东奔西跑的她身边,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要回家看看安湛予,这才让她觉得,他好像从没离开过一样。
“……那个,也先打扫一下吧,”那小女人窝着的小脑袋,此刻抬了起来,眼底透出一丝苍凉来,勾起淡淡的浅笑,“我好多年没有在家过年了,连带着他也没有,今年我是要在这里过的,总不可能,因为他独立搬出去了,那天还要离开安家去他自己那里过吧。陈妈,你说是吗?”
陈妈想着,也是。
这两个孩子的关系,这么多年她看在眼里,这回回来,安小姐好像变了,以前,她哪里在意过莫怀远在哪儿?哪儿为他操心过一星半点儿?
倒是莫怀远,每次离开安家,都不忘嘱咐她一声,说如果安然在家期间跟安湛予吵了起来,劝着点儿。所以当初发生那件事时,陈妈才眼睁睁看着却没有管。
这个任性的安大小姐是好命的,父亲有愧所以百般迁就,莫怀远也不动声色地掏心掏肺。
“哎,好好!一定!!”陈妈听到这话是高兴的,紧忙应下了。
放下茶杯,安然想要起身去看看安湛予了。这些年她跟父亲的关系一向剑拔弩张,她冷漠,父亲绝情,一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吵架。
最初么,是因为沈盼的离世;再后来,是因为霍斯然。
苍白的小脸神情大变了好几下,安然才走出去,怀揣着与从前不一样的心情,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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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省政,大乱。
曲蔚蓝在从下面乡镇回来的路上就脑子嗡嗡作响,车开进了市区,那股杀气腾腾的气息就仿佛扑面而来,她打开了手机,主动拨出了大半个月都没联系过的父亲的电话,好不容易通了,却是他的秘书接的。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曲蔚蓝在这猎猎吹过的风里,都能闻得到父亲无情斩杀的血腥味儿。
“我找我爸,我曲蔚蓝,他人在哪儿呢?”她颤声问道。
年轻的秘书看了一眼里面,话说得有些艰难:“在……开会。曲小姐,您要不晚一点再打过来,现在检察院的人都在里面,房地产的那件事还在商议中,邹秘书不在,那个提案被压了一个多月之久的原因正在追问莫副市长呢。”
里面的会议大厅里——此刻,简直像是一场厮杀。